厄利奥特·珀尔特所处的阶段，恰是彩色照片刚刚诞生的时代。当时黑白照片
受到亚当斯等著名摄影师的强烈支持，彩色照片却处于弱势，很难被认同。但
厄利奥特·珀尔特却将彩色照片发挥到极致，这些彩色照片，成就了厄利奥特·珀
尔特，也使彩色照片本身得到推广。
本期推荐厄利奥特·珀尔特的专家：
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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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解读厄利奥特·珀尔特
第一次看到厄利奥特·珀尔特的作品是
他在格林峡谷所拍摄的《一个没有人
知道的地方》画册。当时，我刚从初次
游览美国西部的国家公园回来。一些
让我看上去很熟悉的景色，再次激发了
我在类似的环境所有的一份难以形容
的感受。
在珀尔特的照片里，不论是峡谷里的
光线还是流水里的倒影，都让我感到
他在大自然环境里的一份闲情和深
思。就像他自己所说，“对于我在彩色
照片里所显示的，人们常常感到惊讶。
有的时候，他们觉得不能相信。有时
候他们感到高兴，不过从来不会有无
所谓的反应。在那些觉得不能相信的
人里面，大多数是因为他们对大自然
已经习惯于一种既定的看法，而不能
接受不同常规的观点。在他们认为，
除了在大自然环境里特殊或是气候剧
烈变化的一面以外，它是平淡而缺乏
感受的，因而完全忽视了它那含蓄而
瞬间的一面。对我来说，这种已被既
定的一面是我最缺乏兴趣的，也不是
我觉得可以让我用彩色来拍摄的题
材。我认为，那种蓝天大场面的山川
全景最适合用黑白来拍摄”。他的这
段话，一方面是在说明一般人把彩
色风光摄影的标准和它在市场上的
商业应用与宣传连接在一起，另一方
面，也说出他想把自己的追求跳出亚
当斯那一批摄影家在大自然景色上
的框架。
今天我们回顾和分析珀尔特的成就，可
以说是来自他在技术和艺术两方面的
结合。从技术上来说，他从开始就使用
柯达所推出，并在1946年改进的所谓
“染料转印工艺”，利用红、绿、蓝分色负
相片对一种专用的浮雕片进行曝光来
制作。使得他不仅能得到细腻而且精
密的拍摄效果，同时也在照片所能表现
的各种不同色调作有效地控制与发挥。
从作品的思维和美感上来说，他跳出了
风光摄影“既定”的范畴，而把大自然
的景色和他最感兴趣的鸟类以及其他
生物的生活环境连接在一起，为大自然
的拍摄带来了生命力。他的作品解开
了二十世纪前半段时代在摄影界对于
色彩应用的争辩，不论从记录的观点还
是从色彩本身的应用都有了充分的认
识和发挥。
厄利奥特·珀尔特大事记
1901年 厄利奥特·珀尔特出生于伊
利诺州芝加哥附近的温纳加镇。他
的父亲是一位生物学家，也是一位建
筑师，更是一个自然环境的爱好者；
1912年 他的父母在圣诞节送给了
他一台布朗尼相机，开始摄影；
1924年 从哈佛大学生物系毕业；
1929年 从哈佛大学获得医生的学
位与资格，此后十年在哈佛大学医
学院教学，并从事生物化学、生物物
理和细菌学方面的研究工作；
1938年 摄影作品在阿弗雷特·斯蒂
格利兹所主持的纽约《一个美国地
方》影廊展出；
1939年 他辞去在哈佛大学医学院
的职务，全身心投入摄影；
1940年 开始使用柯达当时所推出
的“水洗浮雕工艺”，作为他制作彩
色照片的手段；
1941年 获得古根汉奖助金，从事
鸟类的拍摄；
1943年 摄影作品在纽约现代艺术
馆展出；
1947年 开始用从柯达“水洗浮雕
工艺”演变而来的“染料转移工艺”；
1962年 出版《旷野是世界的保护
地》，该书的出版和畅销不仅为厄利
奥特·珀尔特建立了他在摄影界的
地位，也开创了画廊型摄影艺术书
籍的标准和市场；
1963年 出版《一个没有人知道的
地方》。此后，他一共出版了23本
画册；
1967年 获得由美国内政部颁发的
环境保护服务奖；
1990年 在新墨西哥州去世。
我感兴趣的不仅是生态本身这个题材，还有它所带来的美感。它们
表现了生命和环境的交汇，我所指的环境包括岩石、流水和来自周
围环境的光线。 —厄利奥特·珀尔特
1938年， 被认为是美国摄影与现
代艺术先驱者的阿弗雷特·斯蒂格利兹
（Alfred Stieglitz）在他所策划的《一个美
国地方》展览里，展出了厄利奥特·珀尔特
（Eliot Porter）所拍摄的29张黑白作品。
这是斯蒂格利兹在他的展览馆里所主办
的，继安塞·亚当斯和鲍罗·史川德以后的
第三个个人展。当时的《纽约太阳》报说，
珀尔特“用画家的眼光来欣赏大自然”。
在这次展出后，斯蒂格利兹说，“我要谢谢
你，你的一些作品，是我所看到过的照片
里首次让我感到——那是我的心神。这
是像我这样一个人难以令人相信的经
历”。就这样，在珀尔特还没有全身心投
入摄影之前，获得了当时摄影界很高的荣
誉，成为当代摄影界的精英之一。
虽然说珀尔特的“第一炮”听来非常
的顺利，但是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他的
兴趣和追求使得他没有选择地“被介入”
在摄影界对于彩色摄影艺术性的争论里。
虽然说这也影响到他在那段时间里摄影
界的地位，但是他最后的成就却也说明了
他个人的努力以及个性化的追求所需要
付出的代价和所能带来的收获。
黑白还是彩色？
从上世纪30年代末期开始，随着彩色
摄影技术的发展以及市场上对于彩色应用
的普及，摄影界争辩彩色的价值到底是用
来描绘世界的再现还是色彩本身的发挥，
同时，也考虑到在色彩的运用和发挥上，个
人能对这份技术有多少控制的能力。
早在1937年，莫豪利·纳吉 （Moholy
Nagy）就认为彩色可以为摄影带来一种新
的抽象创作。他认为尽管“彩色制作”是
建立在红绿蓝三原色的合成上，而因此无
法展现大自然里丰富的色调，这份缺陷也
拉开了彩色摄影和自然主义之间的距离。
他倡导把彩色用在来自不同反射面和阴
影里透出来的光线，从而引发人们的心理
反应。另一方面，在柯达的推动下，爱德
华·韦斯顿和亚当斯这些知名的摄影家也
都开始尝试彩色摄影。但是在市场上，一般人对于彩色普通应用，反响却并不好。
有人认为是摄影家没有足够的创意能力，
也有人认为要在摄影里发挥色彩的功能，
在技术上还存有很多的局限。更有人把一
些彩色摄影作品用“粗野”甚至“华丽而
俗气”来形容。亚当斯也认为“当摄影更
向复制现实靠拢的时候，它失去了现实所
能激发的审美理念”。
事实上，珀尔特在彩色摄影上的成就
和声名并不是他最初的追求。他的父母
在他11岁时为他买了一台不需对焦的布
朗尼相机，他就对拍摄鸟类非常感兴趣。
1939年，也就是他举办展览后的一年，他
辞去了在哈佛大学的任职，专心地投入到
摄影中。他还在亚当斯的建议下，买了一
台9 x12毫米的林好夫相机。
在珀尔特《一个美国地方》的展览中，
那些作品大多是风光作品，明显受到斯蒂
格利兹和亚当斯的影响，特别是亚当斯作
品里所显示的气氛、细节和画质，在珀尔
特的作品里都有明显的相似感。
但是在那次展出以后，他却回到了从
小非常感兴趣的鸟类拍摄。那次展览为
他赢得了很多声誉，很多出版商都主动找
到珀尔特，希望出版他的风光作品，但珀
尔特却希望他们能出版一本用黑白胶片
拍摄的鸟类画册。这个要求被对方拒绝
了，原因是，虽然说这些黑白的鸟类照片
能够表现出大自然里被忽视的细节，但是
从大众层面考虑，只有用彩色拍摄的照片
才可以让读者明确地识别不同的鸟类。
因此，珀尔特从1940开始利用柯达新
推出“水洗浮雕工艺”①来制作彩色照片，
这个工艺要求的操作极为精密、细心。在
这一方面，珀尔托多年来在实验室里的工
作经验，让他能够驾轻就熟地通过这个工
艺制作照片。这使得他的作品既有亚当斯
和韦斯顿那一代F64②摄影家的精密和细
腻，又在色彩的运用上有了新的突破。
1941年， 他获得古根汉奖助金
（Guggenheim Fellowship），他将这些奖
金全都用于拍摄鸟类的照片，并在当年在
纽约动物园展出。第二年，他所拍摄的大自然景色和鸟类的照片又在纽约现代艺
术馆展出。在此后的20年里，他几乎全身
心地投入在彩色作品的拍摄上。
当时的摄影界，对于彩色运用依然存
有不同的意见，对于当时很多摄影师来说，
他们还无法更加贴切地将彩色运用在自然
景观的表达上，他们认为，彩色更适合于表
现人为色彩。亚当斯甚至表示，在那个时
候，他还找不到一张可以被看做是纯艺术
的彩色照片来表现大自然的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