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2008年9月13日 石家庄三鹿奶粉事件
《那一刻》2008年9月13日 石家庄三鹿奶粉事件

无奈之下,区志航只好删除了照片,才得以脱身。现在发表的《那一刻-孙志刚案》作品,是他后来拍的另外一张照片。

同类经历发生过不少次。比如他在拍摄河南南阳王清申请政府信息公开事件时,也遇到警方盘查。当他赶到南阳市委大楼前拍摄时,巧的是,正赶上一群人在门口“请愿”。他找了一个不怎么会被人注视到的角落,完成了拍摄。

不过,就在区志航要离去时,一名便衣民警走上来,问他在干什么。区志航的回答同以往一样,告诉对方自己在搞艺术创作。

其实这次市委大楼门前的“请愿”行动,是偶然碰到的,与区志航的拍摄完全无关。但那名便衣认为区志航可能是针对这次“请愿”而来,于是让区志航跟他“走一趟”。

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区志航知道,这些人只是不想让他带着拍摄的照片离开。于是,他只好让对方检查自己的相机,并跟以前一样删掉了照片。

他当然不会空手而回,后来区志航还是完成了这幅作品,只不过拍摄地点换到了市政府门口。

更危险的经历,同样发生在他去西藏小昭寺拍摄的时候。那次在戒备森严的小昭寺门外,他遭到5名便衣的搜查,同样也是以被迫删除照片的方式才得以脱身。

《那一刻》2010年1月12日15时 谷歌退出中国事件
《那一刻》2010年1月12日15时 谷歌退出中国事件

“正面事件我也拍”

区志航这次向荷赛提交的12幅作品,其题材全部为近些年轰动一时的社会热点新闻事件。除了孙志刚案之外,还有云南“躲猫猫”、上海杨佳袭警案、 “楼脆脆”、“邓玉娇案”等。

“这12幅作品表现的都是破坏性的事件,或者说负面事件。选择这些作品,只是为了在参赛时形成一个系列,让主题更突出。但是,这些只是我全部作品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实际上我的许多作品不仅表现负面事件,同样也会表现一些具有建设性意义的正面事件。

比如2009年中国海军护航索马里,这件事当时就进入了区志航的视野。

2009年4月28日,首批完成护航任务的海军护航编队“武汉”号导弹驱逐舰和“海口”号导弹驱逐舰,返回海南三亚某军港。

在区志航看来,中国海军自从明代郑和下西洋之后,就一蹶不振。这次远洋护航,表明了中国海军的壮大,不仅能保护中国船只也能保护外国船只,这是一件里程碑式的大事。区志航决心用自己的方式来记录这一历史事件。

在媒体上看到预告此事的新闻之后,区志航就立刻动身飞往海南三亚。他知道军事基地无法靠近,就在那个军港附近选择了一个地点,能够既不犯禁,又可以在镜头中远远拍到回航的海军舰队。

就这样,裸体俯卧撑和海军舰队这两样本来并无联系的要素,就共同出现在了区志航最后完成的作品中。

《那一刻》2010年1月19日 驻京办大撤离
《那一刻》2010年1月19日 驻京办大撤离

“区氏俯卧撑”年年做

8秒连脱带拍

区志航的《那一刻》系列,创作的地域跨度很大,从海南到黑龙江,从上海到西藏都有,全部都是他个人自费前往。飞机、火车、大巴,甚至“黑出租”,能利用的交通工具他都会用到。

在真正拍摄前,他还要做大量资料搜集、到现场踩点等等,犹如侦探。他的自拍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脱衣速度极快,平常模特的基本换衣时间是20秒,而他连脱带拍,在8秒钟内完成:按下快门,卸掉衣服,跑到定位,“区式俯卧撑”就形成了。中山纪念堂那张,就是某天下午3时拍的,那时的人较多,幸运的是没人发觉。

在俯卧撑之前,其实区志航也尝试过其他姿势,包括蹲、躺、趴、站、跳、起跑等等,最终还是选择了俯卧撑。

“因为它裸而不露,很健康、很积极、富力量,而且充满诚意。因此,作品进入大众视线后,尽管很多人不理解、惹争议,但几乎没有人怀疑作品的难度和作者的诚意。这是选择裸体俯卧撑作为我的符号最主要的原因。”区志航说。

《那一刻》2010年1月23日……富士康跳楼事件
《那一刻》2010年1月23日……富士康跳楼事件

从人文景观到新闻事件

区志航说,他早在10年多前就已经开始创作自己的人体作品了。只是,他较早发表的作品《景•观》系列,拍摄地多为长城、天坛这样的国家级人文景观,并非后来《那一刻》系列那样的新闻事件发生地。

从《景•观》系列中,人们会看到在长城脚下、上海浦东、北京天坛,甚至是天安门,整个画面就是背面全裸的他和景物的结合。即使是上海外滩、香港中环金紫荆广场这样的繁华所在,出现在镜头中的,还有行驶的车辆、晨运的男人、清扫马路的清洁工,他们都是那样的旁若无人、悠然自得。

多年摄影生涯的历练,让区志航在观察、捕捉和创作的时间方面把握得非常精准快捷。其中,在上海外滩制作的一张作品是令他很难忘的。外滩是区志航钟爱的上海标志性建筑,但是外滩也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游览胜地,如何寻找角度和时机让区志航颇费周折,最后,区志航终于才找到合适的取景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好地方居然是一栋房子的屋顶。说到这张照片的完成,区志航颇为自得。

2007年,区志航拿出自己的《景•观》系列,与艾未未、舒勇、赵半狄、安迪等著名当代艺术家联合参与了《身体媒体当代艺术展》。不过,当时的反响主要局限在艺术圈内,社会上所知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