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毅 在半空盘旋的眼睛

安泰毅用手模仿候鸟随着暖流盘旋飞翔的姿态,眼神专注地停留在手上,仿佛预见飞翔一般。也许在经历了战争与漂泊的乱世之后,从眼见及经历的苦难中,人可以沉淀出一种特质——在飞翔的同时学会承载与容纳。

冷光素彩

安泰毅到过许多地方,说起他的拍摄梦想,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中国,并且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最想去拍摄中国西部的沙漠,并在同时向我展示他拍摄的以色列的戈壁沙漠照片。

我问他想去中国的沙漠拍什么?他回答我,他最想拍的就是沙漠本身一望无际的沙砾和天空,我低头再次看他的作品,作品中的以色列沙漠同样一望无际、天空与沙漠的界限在遥远的另一端延绵交融,不知所踪。

在我们看来,世界上的沙漠也许大同小异,为什么却有人会表现出如此强烈地向往呢?于是我试图去探究安泰毅的这种“沙漠”情结。我发现对安泰毅来说,沙漠本身宏大的荒凉感是奇异而诱人的,他向往幕天席地的广阔与人迹罕至的寂静。那样的地方能让人安静。安泰毅早年从事过帆船运动,那时他很多时间都是在浩瀚的大海上度过的,举目只有海水和天空,那段时光对他而言也是舒服惬意的。于是你从这些场景中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大而空、无人、一眼望尽而又深不见底。

他喜欢广袤的地方,在那样的地方,他宁静而孤独。是的,也许就是孤独,当一个人经历过战争,又穿行过世界上的太多地方之后,他的内心便生出了一种源于漂泊的孤独。对于广阔的向往,即是对于界限的无限扩大,这样才能够更自由地翱翔。当内心被世事历练到足够强大,支持一个人自由地享受这份孤独和平静,也才越来越接近自由的界限。

在化妆师拿出化妆品准备给安泰毅化妆的时候,他起先很惊讶,军人出身的他恐怕一生也没有化妆的经验。而他很快便适应了,并且一直说“你们要把我化成35岁的年轻人”,并且主动要求我们拍花絮,十分开心,仿佛真的回到了35岁。翻开安泰毅的作品集,大多都是现代的建筑、美丽的风光。有水果、鲜花、安详微笑的老人和纯真的孩子。动荡平息后,剩下的只有这些美好的事物,逐渐在抚平痛楚。

中国情结

有次在拍摄中央电视台新址的时候,有人问安泰毅是不是专业摄影师,说看到他在利用建筑物的反光拍摄特效。被人当做摄影师对待,安泰毅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情,仿佛摄影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无关政治,可以随意的让他穿梭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里。

除了单反相机刚问世时参加了两天培训,安泰毅的摄影技巧完全依靠自我摸索。他不愿意跟别人做一样的事情,也不喜欢跟朋友一起出去拍照。对他来说,摄影只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是非常私人的事情。他的摄影不是为了向别人展示或者表达什么,而是单纯的出于喜欢,“喜欢到处走一走,花一些时间拍一些照片。”

安泰毅真正迷上摄影,是在十几年前数码摄像机刚刚问世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造性,对我来说摄影就是我创造的方式,它可以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事物。”安泰毅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是以工作为目的,没有以摄影为目的的旅行,这点让他很遗憾。“在过去的旅行中,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我希望退休之后脱下正装,花几个月的时间在中国好好走走。”

对中国特有的亲切感,在2007年安泰毅抵京就任之前就已有了,这份亲切感借助了他本身对于以色列的移情,“中国和以色列有些地方很像,两国都有悠久的历史;两国的当代史都是60多年。因此可以说,我们都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年轻国家。”在历史上一些特殊时期,中国为犹太人提供过保护以及收留。言谈中我们能感觉到安泰毅以及犹太民族对中国的感激。“我们对中国怀着深深的尊敬。中国与以色列的渊源非常深,以色列人对中国一直以来的救助心怀感激。”

以色列大使馆中陈列着一些以色列文物,它们在地下埋了两千多年,几经辗转来到中国,静静地呆在壁橱里。“以色列跟中国都是很古老的国家,但是以色列比较小,你要去的话很容易看到很古老的地方,地面都是两千年前的石头,两千年前的人们就在那上面走路。但在中国,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少了。”那些几千年的石头,耶路撒冷老城里面比较多,其他的老城区也有。这些石头见证了这片土地受到的磨难和洗礼,也见证了犹太民族的智慧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