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谐趣

除了“市民生活”,老谢还捕捉许多“街头谐趣”。他这位笑呵呵的“退休票友”挎着相机在马路弄堂里转悠,实际并无趣的城市日常景象,被他拍成了一幕小小喜剧。一些谐趣的“情节因素”,只要被他撞见,就绝不放过。在老谢的画面中,四条边框不是用来限制画面,而是用来放大趣味。他用的魔法,是耐心的等待、不相干元素的“拉郎配”、诡谲的光影巧合等等。读者忍俊不禁的同时,回神一想,要发现那样“普通”的场景还真得打破寻常的观看习惯才行!

借用罗丹那句“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这些图片在匆匆忙忙的都市中给压力沉重的市民一种想象,“这个世界并不缺少乐趣,而是缺少发现乐趣的态度”。

这种大都市的“偶然风景”是没由头的,但又像是冥冥之中倏然闪现的都市密码。用镜头发现和捕捉,呈现给心无旁骛的观者,这是街头闲逛者挎着相机的敬业之举。老谢在街头溜达,镜头一会儿夹在人群中扫视或窥看,一会儿隐在相中的场景附近等待成功或者失望,但不管怎样,他总要分出一部分精神来考虑怎样用镜头“说话”。摄影称为游戏也好、艺术也好、纪实也好,总之要用镜头本体语言“说话”才算地道的摄影。而事实上,街头生活场景也通过直接拍摄才得以与读者保持零距离的亲和感。这种“零距离”在老谢的画面上又显得不寻常,“视觉和想法”常有一种出乎意料的组合意趣。这是一种瞬间的高强度脑力劳动。

老谢的影像风格,除了来自于他搜罗、研究国外当代摄影师作品所培养的功力外,还和一种当代的市民观看立场有关。过往的街头摄影大师,威廉·克莱因、李·弗里德兰德、森山大道等,无论尖刻、忧郁抑或梦幻,都是城市的评论者,他们的作品是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摄影,观察深入、手法严谨,垂范当代现实主义纪实摄影。而以“退休票友”自称的老谢则以本土市民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城市和街头市民,于是图像就有了一种市民们自我欣赏、自我嘲讽的品性。兴许,这是一种轻盈的“新现实主义”,——以轻灵、自由的表达,来一点谐趣,掺一勺“观念”,道一些人性。这倒是蛮有些“后现代”精神的。格什温在他的交响乐“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中很用了聒噪的民间爵士乐,看来摄影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