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对角羚被列入世界极危级的野生动物之一,数量仅存300余只。它们正遭受着生存环境急剧恶化所带来的后果。为拍摄它们,他数次遇险,爬冰卧雪,忍受严寒,遭遇狼群,仍痴心不改。下面是这个摄影师讲述他追寻中华对角羚的故事。
蓦然相遇
1997年11月下旬,我与荣国成冒着严寒去布哈河口观察拍摄大天鹅,刚走到半路,“普氏原羚!”,小荣兴奋地喊道。随着他的手指望去,7只褐黄色动物排成一线跳跃着狂奔。屁股上的一团白色在枯黄色的草地上分外醒目,犹如盛开的白莲花。 当时,我急忙举起相机,迅速将70-300mm的变焦镜头推至300mm一端,跟踪拍摄。将普氏原羚那美丽身影定格在胶片上。由于小精灵奔跑速度极快,加之我使用的镜头太短,图像较小且清晰度不高。尽管如此,这次邂逅使普氏羚羊的身影深深嵌入我的脑海,从此我与它就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雪地觅踪
2002年12月的隆冬季节,我和青海湖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张局长、邢和顺等人开始了对普氏原羚详细、系统的考察拍摄活动。一个周六的早上,我和影友一起乘坐一辆北京吉普向青海湖驶去。车上,我们边吃着干粮,边研究行动的实施方案。将近10点的时候,我们到达了位于青海湖东的普氏原羚栖息地。在车上,我们两眼睁大,搜寻着普氏原羚的影子。进入栖 息地两公里远,前方800多米以外7只羚羊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时,它们也发现了我们,开始向沙漠地带走去。可能是由于离得还远,没有感到太大的威胁,它们显得不慌不忙。我们下了 车,提着相机快速向它们靠近。刚走了不足百米,普氏原羚从疾走变成了奔跑,离我们很快远去。我无奈地拍了几张,在我的300mm的镜头里,普氏原羚只有芝麻大的一个小点。我们继续在草地里搜寻,可是等到太阳西去,天色渐渐的黑了下去,也再没有见到一只羚羊。
蹲坑守候
蹲坑!回来以后,大家总结了经验教训,感到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拍到像样的普氏原羚照片。但是,蹲坑的艰苦,也是我们能想象出来的,尤其是在这个海拔3300米地区的隆冬。
临近过年时,我们一行又来到了青海湖东,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折腾,大家将各自的埋伏点收拾得像模像样。次日凌晨,东 边的天空已开始发亮。大家按照前日的布置,找到各自隐蔽点分头埋伏。天渐渐的亮着,在我们前方约一公里的开阔地上,普氏原羚逐渐汇聚。一只,两只,三只…我默默地数着,一直数到了二十二只。当羚羊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激动不已,呼地站了起来,拿起相机一阵狂拍。普氏原羚发现了我,由于距离尚远,它们没有惊慌散去,但已经调转方向,一步步离我们远去。
看着镜头里的羚羊越来越小,我怅然的扛着相机……
吸取了教训,第二天我干脆抱着相机趴在坑里等天亮。这样既不太受罪,也不会惊扰远处的普氏原羚。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我闭着眼,缩着脖子揣着手,任风吹我的背。此时还是狼群出没的时候,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支愣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普氏原羚离我那么近,直到它发现我而离开,手里的镜头还在不停地“吱”“吱”转动,一次快门都没有按下。天就要亮了,已经听到普氏原羚求偶的咕咕声了,正当我兴奋地认为今天要大获丰收的时候,忽然,一片乌云从西方快速飞到了我们的头顶,并迅速弥漫了整个天空,接着,天上飞舞起了细细的雪花。几分钟之后,雪花开始变大,变浓,满山 遍野被笼罩在白茫茫之中。
此时,拍摄已经完全不能,我匍匐着下到沟里站起身来,拉开羽绒服,将相机放在怀里。这时,我的手已经冻得没有办法 再扣上羽绒服的扣子,只好蜷曲着身子,任凭风雪无情地吹打。突然,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敏感的意识到附近有普氏原羚的存在,我摇晃了一下麻木的脑袋,睁大眼睛向四周望去。眼前十几米处,一只母羚羊赫然站在我的面前。风雪之中,连它都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居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相机,取景器里普氏原羚占满了整个幅面。可是,自动对焦的高科技相机在飞雪面前完全丧失了功力,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镜头不停地转动,就是无法锁定焦点。
天气逐渐见晴,风也小了许多。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了一只褐黄色的羚羊。我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抓起相机迅速卧倒在一个小山岗上。羚羊在荒野上徘徊,这是一只孤独衰老,丧失求偶竞争力,被遗弃的公羊。它不停地叫着,似一声一声的哀 鸣。也许,是发情期的冲动使它忘记了面临的威胁,也许,由于年迈体弱,已经对自己的生命不再珍惜。总之,它并没有对我们产生应有的警惕,走的离我们越来越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在这只普氏原羚发现我们,扭头离去的一霎那,我按下了快门。一张普氏原羚的特写被我的300毫米的镜头定格在了富士400度的胶片上。
遭遇狼群
2004年元月,我又一次来到了青海湖东的普氏原羚栖息地,凌晨5 点即埋伏在草原与沙漠结合部的灌木丛中。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东方,大山的轮廓清晰可见,西面,隐隐绰绰可看到青海湖反光的湖面。远处漆黑一片,近处,沙丘上一片片的灌木形成各种黑影。
突然传来的一阵“嗥”“嗥”声,“狼嚎”!我心中一紧。我清楚潜伏的地点正是野狼出没的地方。不久前,就在附近发现过3只 被狼吃剩的原羚残骸。我不由得攥紧了三脚架,迅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撤离?不可,背着沉重的器材在沙丘上行走,速度慢、目标大。求援,也不行,这里离最近的牧民家也有3公里,又是电话盲区。我头上冒出了冷汗。慢慢地我镇静下来,心想,如果野狼靠近我,就用闪光灯闪花它的眼睛,如果野狼扑向我,就用三脚架敲它的脑袋,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得意,就像野狼真被我打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