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 MAGAZINE》总编 CATHY HORYN 与摄影师 Philip-Lorca diCorcia 的对话:

90年代,你的照片已经影响了一批时尚摄影师,但你自己并没有对为时尚杂志工作特别感兴趣。当时你和家人在意大利,这个时候你接到了W杂志Dennis Freedman的电话。当 时是1997年,我根本不知道Dennis,我也没有经纪人,我认为自己也并不真的需要经纪人。当我回到意大利,却突然有一大堆人找我,所以我找到 Leslie Simitch,她当时正在做一个代理机构。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根本不会和Dennis有接触。我当时并不想做事情,可是有一种竞争的氛围让你不得不去工 作。这个时候 Dennis出现了,他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能够保证你的照片不被剪裁,这种自由是从其他媒体那里不能获得的。

即便如此你还是有所顾虑?

我一直都在给杂志社做事,但给时尚杂志做事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他们会要求你的作品尽可能和自己的其他作品拍摄的一样,但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做一只咬着 自己尾巴绕圈的狗。当时我正努力在艺术圈里混出点名堂。1993年那会儿我才在画廊做了第一个展览,取得了一点点成功,但是我想人们根本不了解一个人要有 多么大的动力才能克服重重困难在这个圈子里闹得风生水起。不是有人给你办个展,你就红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所以我对推进这件事并不太积极。

但Leslie这么告诉我,”你必须要做这个,我坦白说,部分原因是,你会因为更多人们看到你的照片而让你赚钱”,通常来说,在做付费很低的杂志拍摄的时候,同时天平另一端是更高回报的广告效应。不过,我得说,这种广告效应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大笑)

你和Dennis如何讨论拍摄?

我想我们都知道做这个事情充满挑战,他自己也说一些报道开始的时候仍然显得很笨拙甚至愚蠢,他们不停通过选择服装来找到要点,事实上,那个年代造型师自己 在工作开始之前,没有任何决断,他们只是带来所有的东西。有的时候看他们带来的那一大堆东西,很是荒诞,特别是想把这么大一堆贵重东西带进古巴然后还要带 出来,这更令人崩溃。

但是衣服似乎从来不是你拍摄的重点,在哈瓦那,那个酒吧的女孩的照片,以及在开罗,你似乎在讲述这些地点和人物的故事:有钱人,上流社会。当然,时尚是成功和幸福的一种外在体现。我自己也感到奇怪,我们这本书((与这个展览一同推出的还有一本书))的封面是在纽约世贸中心拍摄的一张照片,而翻开第一页是开罗的一场大火。我们现在也知道埃及发生的事情。假如要我说,这意味着什么,我一直的观点是:一切都是不完美的,时尚不仅是服装和美人儿。

但这些照片都是经过处理的。Box Studios的Pascal Dangin拿走了照片里面的所有标识和标志,以及路上的行人。这种完美是经过处理的。这些模特有的为产品目录拍片,有的是肥皂剧临时演员。选衣服倒是很 简单,先把Ralph Lauren的衣服选好,再搭配其它的。

你那张高级起居室里的男妓照片在当时引发了轰动,我现在还记得。他是个漂亮的拍摄对象。我不确定你今天还能不能在时尚杂志里刊登一幅这样的照片,对服装来说故事是一种累赘,照片的焦点是表现产品。我 觉得这是明显的阶级冲突,时尚圈里男同性恋绝不在少数。男性摄影师们将女性视作客体,以此将受众欲望投影在画面中,这对他们天经地义。但我正是看中了这一 点,想做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同样是一种欲望的对象,人们占有他的欲望和花上三万美元占有一个手提包的欲望并非全然不同。

听起来很不错,而且很富创意。

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首先,我能遇到Dennis这样一个多少不太循规蹈矩的艺术总监。你很难找到很多像他这种能真地把事情搞定的人。然后,我抓住了数字 革命的第一波浪潮,并且结识了Pascal Dangin这样一位弄潮儿。最后,也许是九十年代的经济腾飞,没有人在乎花了多少钱,时尚杂志根本就没有预算。我的意思是,预算是搞定现在时尚摄影的最 大动力。

你似乎偏离了那种高度控制场景的创作风格?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一直这么做,我不是这种风格唯一的拥护者,而且我也干得太多该结束了。我的意思是,你对事情控制得越多,你就越讲自己限制在你已经知道的 范围内。而你已经知道的不见得会合其他人可能知道的有多大区别。是当一个人们心中完美的摄影师,还是勇于接受内心和环境的挑战,后者可能对自己和对希望在 你身上投入时间的人来说更好。

你用什么相机?

最开始的时候是 Linhof Technika 23. 操作非常复杂,这样我就不会拍太快而烧掉太多胶片. 后来我开始用带有马达的Mamiya RZ。我最常用这个。

你的确是从时尚拍摄中得到了一些广告任务?

我拍摄了不少广告片,911之后为Fendi工作了一年。不过,他们那一年没有卖太多东西。

Juergen Teller似乎在拍摄时尚广告时享有很高的自由度。

我没有贬低Juergen能力的意思,但Marc Jacob的广告如此成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广告看上去与众不同,连风格接近的都没有。他不是在卖衣服,而是在卖态度。但总的来说,我觉得现在的广告都已 经逼到了人面前。在这些铺天盖地的广告面前即使是优秀的广告也变得无足轻重,很容易被人忽略。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人们摒弃侵犯性较弱、构思单纯的 广告是不是一个经过考虑的决策,认为这样做效果不好。还是说一代新人已经成为主流,他们看不出其中的区别。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正试图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三年前开始的,一个叫做伊甸东方的拍摄项目上。这是布景拍摄的回归。一切都在崩溃,让我感觉宛如纯真的逝去。人们觉得他们能拥有一切,而事实会让他们难堪。《创世纪》是我选择的开始。

我前段日子和Pascal聊了聊时尚广告行业的现状,他对当前缺乏创意的状态感到沮丧。他说他可以想象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各大品牌都有自己的摄影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工程师。

我想时尚摄影师们总会有出路的,如果那行当到时还叫这个名字的话。我不觉得公司的头头脑脑们有能力激发人们对一件华而不实的产品的渴望。我不敢打包票一定摄影师才有这种能力,但我可以说这绝对不会成为商业公司里的一个子部门。好的摄影师们总看着在。

但现在一切都数码化了。我以前干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二变成了数码。我不喜欢这个样子,我不喜欢数码反映的空间。从技术角度来说,我不太欣赏数码带来的 这种完美。新相机拍摄的一切照片都太清晰、太锐利。只有现实不那么完美,才能体现超现实的存在。但当一切都和超现实一样完美,也就没有了超现实。这对我来 说太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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