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必须要用毁坏旧的来建造新的,要拆毁一切来满足前进的脚步。你们在英格兰,可以回到出生的地方闻到那时的气息,见到昔日的故人,而我们周围没有人可以这样。

他在寻求一些简单干净的画面,但无论是拥挤还是空旷,每一个充满生态气息的景致在整幅画面中都显得很微小,而令人遗憾的是几乎两岸的景象都有经济建筑的痕迹……

《宜宾 V,四川》(2007)

《宜宾 VII,四川》(2007)

《青海省 II》(2007)

《青海省 III》(2007)

《重庆 XI, 重庆直辖市》(2007)

《老丰都 II (眺望新丰都),重庆直辖市》(2006)

1872年春季,英国摄影师约翰·汤姆森(John Thomson)①乘船从上海出发,溯江而上,前往长江三峡。途经南京时,他接到与他有过密切交往的曾国藩的死讯,但并未中断旅程去参加葬礼,只给曾国藩的家人写了一封信表示哀悼。他一路颠簸、跋涉,进入长江三峡,把沿江的风土人情和自然景观好奇地收入镜中。②时隔134年,这一次长江迎来的同样是英国伦敦的摄影师纳达夫·坎德尔,从2006年开始,纳达夫被中国巨大的变化所吸引,开始将他的镜头着眼于这条为数以亿计中国人提供家庭和生计的水路,而这一次,他更关注的是江岸边人类栖息和发展的足迹。

纳达夫的照片总是试图将人物拍摄得很小,把背景无限放大,凸显人类敢于与自然威力对抗的精神,或是与上帝的抗争。而恰恰是这样一种画面却越发揭示了中国人缺乏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当我在中国的时候,如果要让我对所看到的一切有所回应的话,我会说这个国家在一味地模仿西方国家,这很令人失望。而且事实上,这也并不是中国曾经想去变成的模样。”纳达夫在一次访谈中说道。③

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寻找三年的景象是有趣的。显然,纳达夫对拥挤的中国并不感兴趣,他是在寻求一些简单干净的画面。但无论是拥挤还是空旷,每一个充满生态气息的景致在整幅画面中都显得很微小,而令人遗憾的是几乎两岸的景象都有经济建筑的痕迹,他只能把这些景物都拍下来然后进行裁剪。他到过重庆3次,每次去都有新的桥在不同的地方修建起来,它们就像那些再也不能重新拍摄的照片一样,只有一次取得成功的机会。

更加有趣的是当年约翰·汤姆森在拍摄长江的时候记述了一次 “遇险”:“为了拍摄惊险万状的新( 青)滩激流,我在相当艰苦的环境下,爬上村里的屋顶抓拍,当时村民看到我不用笔而能用玻璃镜头作‘画’,认为是‘邪术’,决定攻击我,当我往船上逃跑时,还挨了他们一桨,‘通译’也没法对他们讲理⋯⋯毫无疑问,村里一些人传出风声,说我拿的这种神秘的相片是用中国婴儿的眼睛制成的⋯⋯幸好,这只是虚惊一场。”④

而当纳达夫在重庆奉节拍摄一个貌似纪念碑建筑物的时候,这个地区的每一个人都告诉他,那对于所有因为三峡工程被迫移民的人来说,是一个纪念碑。但是这里一位还在世的负责人却告诉他这是个繁荣昌盛的象征,是记录水位上升和水
坝情况的建筑。

“我在火车上碰到一个能说一些英语的男人,他知道我是从英格兰来的之后,情绪略有气愤地向我诉说,为什么我们必须要用毁坏旧的来建造新的,为什么我们要把一切拆毁来满足向前进的脚步。你们在英格兰,可以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闻到那时的气息,见到昔日的故人,而我或者我的周围,没有人可以这样。”当我听到纳达夫这句话的时候,我在想,我的故乡在哪里?我每次回去的地方是否只是一个地方,东一千里来,西一千里去。⑤

参考文献:
①Wikipedia:约翰· 汤姆森(John Thomson1837年6月14日-1921年1 0月7日),出生于英国爱丁堡。在当地大学就读化学专业。25岁时到东方旅行开始摄影创作。最早拍摄长江三峡的照片共16张,对研究三峡的人文历史,了解当时长江三峡的旧貌,弥足珍贵。

②《三峡晚报》2008年11月21日:《最早拍摄长江三峡的人》。

③英国伦敦皇家艺术学院讲座,2009年。

④台湾时报出版公司出版的摄影集《中国最后一个古代》(节译本)。

⑤海桑诗集《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我的家是一包行李》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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