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岸北滇南紫陶

图/杜兮文/张齐琪插画/葛南

[alert type=white ]云南建水城北约两公里，一条狭长街道上被各种家庭陶器器皿占领着，这里售卖的茶罐、菜瓮、花瓶质地浑厚亮泽，正是“中国四大名陶”之一的建水紫陶。但因为建水地处云南极边，即使云南省每年接待旅游人次过亿的今天，这里仍少有人来。 [/alert]

云南建水古称步头，是中国最南边的意思，这里再往南就到了别的国家。建水城北两公里，一条狭长街道上被各种陶器作坊占领，这是建水碗窑村，一座遍地紫陶的村庄。

窑火烧出的村庄

从元代开始的制陶业在这里已有700多年历史，窑火的红光一直是村子的记号。陶是非常接地气的玩意，对地方水土的依赖性很强，紫陶以建水独有的红、黄、青、紫、白五色土烧制而成。在碗窑村的后山上，十几条蜿蜒五十余米的古代龙窑，窑里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火口和窑口，分别用于添加柴火和搬运陶器。当龙窑窑膛达到一定温度后，烧出来的紫陶呈似黑似绛似紫似红的奇异色彩，是可遇不可求的。

碗窑村有传说，赵匡胤的妹妹是“金火娘娘”，每次开窑前都要祭拜她祈求陶器不坏。以前的老百姓相信神灵的庇佑，而现在人们更相信自己的双手。“拉坯时心要正、眼要准、手要稳”，一个好的拉坯师傅需要几十年的磨练。工匠赋予紫陶生命，而画师赋予它们魂魄。画师是整个碗窑村最奇缺的人才，装饰书画是紫陶区别于其他名陶的最独特之处。早年的制陶人会请当地名家作画，后来制陶人自学书画，自成一家。向逢春的作品配色雅致，脱尽匠俗之气；丁吉三的“淡艳手法”有水墨画的艺术效果；王永清摹仿断简残篇，更显古意。陶坯经落墨后，刻工们就立刻将处于湿润状态下的陶坯墨迹雕刻成模，他们对泥性和刀技熟悉，巧手在陶坯上游龙走凤。

经填泥、修坯、焙烧、分次打磨抛光后，陶品会因火候的不同呈现出独特的窑变，显出不同的纹理和色泽。所以初见紫陶的人会难界定它是陶是瓷。说是陶，陶器难有如此明润细腻的质地；说是瓷，它又厚重内敛。紫陶表面光亮像上了釉，但实际上紫陶并没上釉这道工序，工人以粗砂石磨去火皮，再用细砂石打磨拉丝，最后用鹅卵石抛光，经过细致工艺后，原本暗淡粗糙的陶体被磨出了镜光，这就是紫陶的“无釉磨光”工艺。陶瓷界把瓷誉为“冰美人”，把建水紫陶比作放浪不羁、不修边幅的“高士”。

陶坯落墨后，刻工借助名为“足刀”的工具将陶坯上的墨迹刻成模 F2.8，1/100秒

普洱茶的好搭档

王迎新家里有只陶制梅瓶，口小颈短丰肩，上腹浑圆下腹内敛，瓶肩左右各站一只兽首，梅瓶正面单色刻一支山茶，背面有“花开富贵”四字，草书落款。“这个瓶子到我家后就一直供养山茶。放在陶瓶里的水不容易腐坏，插在里面的花枝存活时间也比其它瓶长。”这位普洱茶研究专家说正因为紫陶内透气性好，特别适合养水。

良好的吸水性使紫陶也可做茶事，紫陶制的茶壶一定程度上能软化水质，吸附茶汤中的苦涩味道。王迎新曾用紫陶茶盏与上过釉的瓷茶盏作比较，紫陶茶壶泡的普洱扬香抑涩，使茶汤更顺滑甘润。而且紫陶茶罐也适合放置拆开后的茶饼做醒茶罐，因为它外部抛光后毛孔细密，空气中的异杂味道不容易进入，给茶叶提供了良好的沉化和苏醒环境。同是云南的土生土长，紫陶茶罐茶盏正是品普洱的上品。

建水紫陶曾有过“向氏紫陶，价同黄金”的鼎盛，也差点销声匿迹。今天紫陶既在寻常百姓手中，也被摆在收藏家的展柜上。一个时代兴起什么样的工艺是说不好的，在能保存千年的紫陶面前，我们应该受用好自然的这份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