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暗房师傅,郭吉祥说自己是幸运的,现在也很幸福。自己喜欢的手工艺,到现在都是他赖以生存并赢得尊重的技能,目前的工作环境也让他够自由,够放松。“还图啥呢,这样挺好的。”郭吉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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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管他叫“老郭”,或“郭师傅”。郭师傅的眉很淡,相书上说,这样的人温和平静。

一间只属于他的暗房

葡萄藤的尽头是一片杂乱的野草,8月的清晨野草上爬满粉色和紫色的喇叭花,太阳从东边晒过来,有露水反射着阳光。喇叭花后面,是郭师傅的暗房,门朝着太阳,但是里面一点光线都没有。

日光灯打开后,看到暗房的全貌,像是一个小实验室。很多白色的塑料桶散落在各处,是各种化学药剂,冲印的药水都是郭师傅自己调配的;地上的电磁炉上有个盛着水的锅,是用来烧蒸汽,保证空气湿度的;中间一个包着红色金丝绒的宽宽的旧矮凳,是用来当桌子,涂药液用的;一面墙的前面并排放着两台2米高的黑色放大机,最现代、最张牙舞爪,和这里的环境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看到墙上的方形红灯还很新,问他是不是刚换了新的灯,它看上去比周围的东西都新。“我自己在暗房的时候都不开灯,就是黑着,那个灯看着新,是因为老不开,老不用。”郭师傅说。“这里只有阿姨偶尔来帮我擦地之类的,整理东西,放东西从来都是我自己来,我非常熟悉它们的位置,即便是刚拿进来的新东西放在新地方,我也能准确无误地拿到。”

王云武说,这个暗房几乎只有郭师傅一个人去。我问他自己的照片自己没有想冲印一下?“不行不行,我可呆不住。老郭在里面不开灯能呆一天,我受不了,进去不开灯,一会儿就闷得慌。况且他做比我自己做还放心。”郭师傅说现在做的很多东西是朋友的作品,他跟大家核实完曝光组合后,后期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随意发挥一些:“这跟以前的工作不一样,以前那是工作,现在不是,现在我能加我的很多想法进去,用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纸,把一张照片呈现到优秀。这个让我挺快乐的。”

现在冲印用的药水都是郭师傅自己配制的:“我更喜欢冲印大画幅的底片,因为它都是单张的,这样你就可以根据每张不同的曝光组合,对它进行冲印,这样就能保证每张的质量。我原来冲印120、135的胶卷,你不可能一张一张冲啊,你只能找个中间值,保证每张出来都能看,但是看那样一卷出来我就觉得不舒服。不同的曝光条件、拍
摄条件,用同一个标准冲印,你说能看吗?!”

郭师傅说,他现在的这个手艺是高卫东师傅教他的,那是他的老师。他现在仍在坚持做,不仅是因为生计,还有就是因为承诺要把这个手艺传下去。现在下一代没有人学,不过他自己会一直做到不能做的那天。

我们从暗房出来的时候,郭师傅下意识躲了一下太阳,眼睛紧闭几下后,有眼泪流出来:“老在黑屋子里养成的毛病,不能见强光。”“哦。”我想起在暗房里,郭师傅的眼睛明亮又犀利。

一个保守又个性的人

郭师傅刚进单位的时候,就做暗房师,每天帮人家冲洗胶卷,那时候单位也需要宣传人员,宣传部的同事们,就每天拿着相机去外面拍照,回来把胶卷送他那冲洗。“那时候,拍照片才风光呢,那时候谁有相机啊!能挂个相机出去,说自己是记者,可多人羡慕呢。但没办法,我那时候只能在暗房跟着师傅学技术。”

郭师傅现在专职做大画幅的作品。这样的作品不仅对冲印技术有要求,还需要理解作品。“老郭拍照片也没问题啊!拿相机没问题。但这跟人性格有关系,他不像我,我隔段时间就得出去跑一趟,呆不住,出去拍点东西,他不行,他就喜欢这么呆着,在家哪儿也不去。还有就是经济问题也要考虑,还得养家,得过日子呢,哪能老乱花啊。”王云武说。郭师傅正抽着烟,笑着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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