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女性自我的女性自拍
摄影是女性表达自己情感,观念的工具,同时也是她们探索自我的一种利器。随着20世纪7、80年代女性主义运动大张旗鼓地开展,“女人看,女人被看,男人被看”这种观看意识被女性摄影家诠释了出来。“女人的身体是女人的”这一女性主义口号提醒、促使了女性摄影家正视、热爱自己的身体,并以自己的话语来表达女性对身体的经验,对生活的感受,对社会的领悟。她们意识到了自身的生存状态,并通过女性自身的努力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角色,书写自己的历史。
当女性摄影家真实的存在于男权主义社会中时,出于女性比男性更多的自我认同的需要,自拍摄影这种能够为个人所完全控制的媒介,便成为了多数女摄影家把握身体、认识自我的首选创作方式。
现代女性摄影家们从自己生存环境中的身心体验出发,选择自拍这种极为个人化的感知方式,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和思想观点,寻求与社会、人类和文化的积极对话。她们的自拍究竟向观者呈现出了现代女性怎样的自我?或者说,通过这些女性摄影家对准自己的镜头,我们能看到她们塑造出怎样的现代女性形象?
1.现实中的“我”
“温柔、美丽、性感、柔弱”这一系列的形容词似乎已经是女性的代名词。要摆脱男性本位社会对女性造成的思维定式,重塑女性形象的第一步,便是要质疑自己被当作“自然”的存在状态,以女性的目光审视现实中的“我”。
在自拍摄影这种方式上,对自身的质疑毫无疑问是从记录女性的容貌与身体开始。摄影史上展现女性完美肖像和青春女体的作品数不胜数,永葆青春是人类虚荣心和美好愿望使然。然而,衰老、疾病、惶然、伤痕、痛楚,这些在现实社会中也是女性必然要面对的问题。
曾经是一个美国空军女飞行员的安·诺格尔(Anne Noggle)在不惑之年才开始接触摄影,她以自拍摄影的方式大胆提出了女性衰老的问题,拍摄了题为《整容》的系列照片。
她将衰老的自己作为一个审视对 象,毅然将自己手术后伤痕清晰可见的脸孔呈现了出来。
在她的自拍像中,每一处伤痕都是一个现实,映入眼帘,触目惊心,无法消弭。她在借助摄影来渡过自己人 生的重要关口的同时,也以自己正视衰老的勇气给了其他女性以极大的精神鼓励。
随着时光的流逝,女性的魅力需要怎样的通道才可以照入内心?女性将用什么来充 盈曾经饱满的身体?女性该如何从衰老的肉体上开出精神的花朵?也许,这些只是我从她的自拍像中产生的疑问,而她要表达的并非如此。也许她相信,女性可以在内心挣扎下,从衰老的伤痕里走出来,女性可以坦然面对任何变化,并在表象的衰老里获得内心的平静。她们对肉体的衰老给予目不转睛的肯定,同时又决不从身为女性的魅力上退缩哪怕半步。但她们内心冲突激烈、似乎远非大彻大悟的姿影却是极富生命力的,积极而平静,自有一种同青春靓丽相比毫不逊色的美
英国摄影师琼·斯彭斯(Jo Spence)在罹患癌症后,便用自拍摄影的方式正视自己的疾病,化解对疾病的恐惧,以获得与病魔抗争的信心。在《病的故事》系列作品中,她使自己处在旁观者的状态,客观冷静地关注自身与周围的环境以及围绕着疾病发生的一切。她将自己因癌症的摧残而不再美丽的身体坦然示人,努力争取改变人们对疾病的态度,使病人正视自己的疾病并充满信心地与病魔抗争到底。
女性摄影家们将这些游离在男性本位审美标准外的女性形象通过自拍向观者展示了出来,这些现实中的“我”,还原了女性真实的生存状态。正如顾峥对琼·斯彭斯的自拍摄影所作的评价:“她充满勇气的实践启发人们:摄影不仅仅只是一种表现所谓美的简单的、甚至是简单的现实复制的记录方式,它应该而且可以成为与人的生存现实、与人的生命发生直接关系的一种生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