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宪庭和本刊主编罗元熙的对话实录

栗=栗宪庭 罗=罗元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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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您是否关注大众的影像趋势?

栗:这是个好事, 但我有一个经验,越是业余,就越受意识形态的束缚,受既成的东西影响深,反而不容易摆脱。比如他们在拍摄犀利哥的时候,在一瞬间就会想到把镜头降低,这样就很像大片,大众容易受拍摄手法表面的影响。

罗:其实我们杂志是连接大众和艺术的一个平台,您说大众受表面影响比较大,但是很多时候他们最能反映真实的内容和生活,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和您对待摄影的态度又是相同的。

栗:目前的大众摄影其实是“低门槛深走廊”。摄影的内涵是要表达自己,不要只把它当成一个好看的东西。

罗:对于摄影来说,它的大众参与度相较于其他的艺术形式更高,那么摄影作品能成为艺术品的标准就更加严格,需要被清晰化。

栗:这个很简单,只要具备和其他艺术品一样的标准就可以了(罗笑,“但是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对我来说,我一直寻找的就是有独立意识的艺术家,不管是摄影还是油画,或者是雕塑。

罗:影像作品的市场怎么去建立?

栗:它有一个国际市场的问题。国际市场经过20多年形成并且完善起来,而影像在中国的市场一直还没有,需要逐渐建立自己的画廊、经纪人和寻找藏家。

罗:2006年您在宋庄策划的摄影展,是不是能说明您对摄影的态度,这个其实在连州摄影节上也有延续——我的照相机,其实是让摄影更还于本源。

栗:对,我看了很多以为是现当代的摄影作品,已经脱离现实存在了,所以才在宋庄举办那个摄影展。那天上午10点到下午3点来了4万多人,很多艺术家、美院教授都来了。我只是说明一个态度,摄影还是不能脱离现实,要回到相机最直接的状态。

罗:其实不管是《标准家庭》还是王劲松的作品中都充满了对社会和政治的思考在里面,并不简单是摄影表达的问题。那从您的角度来看,阶级性的意义和人性的意义哪个更重要?

栗:人性是在特定场合下,包括阶级性的一些行为表现出来,人是分群,阶级是会变化,早期的阶级这么多,现在很难找到很多层,现在就是简单化。

罗:那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哪个更重要?

栗:我觉得关键是语言,一个艺术家应用这个语言去站到这个位置中,人性是永恒的,没有抽象的人性,没有纯粹的人。这个困惑我很多年,我曾经采访一个德国籍的艺术家,我就跟他谈到这个问题,我说有没有纯粹性,他说:有纯粹的人吗?后来我看到韩愈一篇文章,写到人不平则鸣,就是要表达,他内心肯定有压抑,没有压抑他就不可能存在表达,他要表达时肯是针对一些不平,那我强调的是并不是要表现这个社会短期的阶级证据,这是一个表面的东西,最终是通过人和社会和外界的这种对抗,生存方面产生的矛盾,对抗过程当中,显示出人的生命力,这个时候人性就显得非常具体。上世纪80年代初也争论过这个问题,我们是描写一个具体的社会事件,还是描写人性?所有的人性是通过社会实践来表达,那你把着眼点仅仅把它放在描写重现社会事件,那这个社会事件一旦过时,就没有意义了,那只通过社会事件来表达人性,那真正的人性是什么?就不具体了,只有通过社会冲突感又着重人性,这个人性就显得很丰满。

罗:很多人理解当中的现当代作品,其实是需要很深刻的思考和长时间坚持的,并不应限于表面化的表达。

栗:对,不用刻意寻找变化,生活本身就在变化,就能使艺术形式发生变化。

罗:您有没有兴趣更深入地切入摄影?

栗:(笑)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啊。

罗:我指好玩的事情。

栗:那可以,几天,一段时间可以。

罗:我们很想知道您住平房的原因是什么?

栗:城里的房子买不起啊,八口人要像这里住得这么舒服,远不止我这个房子的价钱。

罗:我觉得您更多的是田园情结。

栗:哈哈,那肯定那肯定。这片地方是我租的,说是租期50年,可是谁管得了那么多,现在住着舒服就行。

罗:您的建筑注重风水吗?

栗:风水其实就是感觉,我讲究的可能跟你说的不一样。我觉得风水就是风、雨、阳光这些,所以我盖房子都是参考当地的民居,观察日光和风以后我再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