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时空之外拍摄照片
让·鲍德里亚的影像作品很少有活物的存在,即便有人,也好似只是无生命物体群中的一部分。他对准的是泛棕色的寂寥海边大道、交通信号灯后扭曲的大楼图画、卡车上的涂鸦、穿破的墙洞和破碎的窗户组成的“面具”,手绘持枪人的枪口好像对准了旁边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子。
在这些安静得让人窒息的照片中,你又好像能感觉出时间的存在:蓝色墙面旁的蓝色枕头上留有刚刚起身离去的人的体温,红色布遮盖着沙发,扭曲成一个人的轮廓。
他与镜头前的被摄物保持着高度的超然物外的清醒,影像充满了一个哲学家的睿智。无论是在纽约水泥森林的巨大背景中渺小的人类、还是锈迹斑斑泡在海水中的铁器,抑或存在主义的空荡荡的红色丝绒沙发⋯⋯置身在他的摄影面前,你会觉得,这些照片就像是出自非人类之手,就像是有一双上帝的眼睛在洞察着人类的所有物像。
而同时,让·鲍德里亚显然还是个拥有良好的艺术教养的创作者,在他的作品中你能敏锐的发现有高度成熟的几何派和立体派的痕迹;而且在照片中,大量对色彩的捕捉则体现了他的摄影中作为造型艺术的良好的色彩感,无论他承认与否,这一点上,他的摄影无可幸免地成为他反艺术的悖论!
一直到去世,他都是平静的
2007年,长期的癌症消耗着让·鲍德里亚的生命。“我和让·鲍德里亚之间,从来不会谈死亡与疾病,因为无能为力,所以谈也是白谈。”当知道让·鲍德里亚得了癌症以后,妻子玛琳就马不停蹄地到处跑医院、找医生、托朋友,但让·鲍德里亚还是跟往常一样写作,就好像癌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即便是亲人们把让·鲍德里亚“绑架”到医院去做化疗,他也是化疗完立刻拔针回家,不愿住院。玛琳说“有一天我约了两个医生到家里给他检查,医生到了我还没回来。让·鲍德里亚见到他们就说:‘你们是医生吧,是找我太太的吧,你们先坐一会吧。坐坐坐。’好像这跟他完全没关系似的。”
“一直到去世,让·鲍德里亚都是平静淡然的。”玛琳说。
让·鲍德里亚经典语录与影响力
让·鲍德里亚对摄影洞悉式的见解在《消失的技法》中展露无遗:
“摄影师梦想一种极光,一种纯粹的气氛,在其中,事物如同在真空状态下一样准确。”
“照片的强度取决于它把现实事物否定到了什么程度,并且可以做出什么样的新场面。把某个对象变换成照片,就是从它上面逐一剥下所有的特性—重量、立体感、气味、纵深、时间、连续性,当然还有意义。以这样的剥下实际存在的特性为代价,影像自身获得了一种诱惑的力量……”
“ 被拍摄成照片的物体,都只能是为所有其他物体的消失而残留下来的痕迹,几乎是完美的犯罪。世界几乎全面地溶解。结果,只有残留在这里那里的幻觉在闪闪发光。在这个时候,物体的形象成为了难以捕捉的谜。从这个根本的例外朝世界望去,你会获得永远无法遮掩的景象。”
让·鲍德里亚的理论影响了一批摄影师:
其中有德国的安德烈斯·古斯基和英国的马丁·帕尔。古斯基继承了杜塞尔多夫学派的冷静理性,对高科技产业、国际市场、一流的体育运动以及人类对自然的掠夺等进行影像剖析;马丁·帕尔则以轻松诙谐的风格关注了消费社会和夸大化的生产。
出现在《黑客帝国》中的让·鲍德里亚科幻电影《黑客帝国》讲述了虚拟的仿真优于现实的故事。其中尼奥与一个带着白兔文身女孩“朋克”交易时,从一本掏空的让·鲍德里亚论著中拿出光盘;莫菲斯对尼奥说的著名台词“欢迎来到真实的荒漠”,则直接出自该书。那正是导演兄弟在向大师致敬。
让·鲍德里亚大事记
- 1929年,出生于法国东北部兰斯一个农村家庭,上高中后在大学预科班辍学并自学;
- 1966年,在南特大学社会学系继续自己的研究和教学工作;
- 1968年,在一场学生运动——五月风暴期间,他与激进的《乌托邦》杂志发生联系,人们开始把他和革命的左翼联系在一起。20世纪70年代末,他进入了稳定的工作和写作期。
- 1980年,《论虚无主义》之后才开始真正使用他的后现代话语。
- 1981年,他得到自己的第一台相机,并开始摄影;
- 1986年,被授予博士头衔后就辞去了大学教职,专心从事写作和摄影创作;
- 上世纪90年代,让·鲍德里亚的《论诱惑》成为他思想的又一次转身,诱惑概念成为新的思想主导。
- 1996年之后,让·鲍德里亚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让·鲍德里亚效应”。不过,他的思想与之前的激进、片面相比,退回到了一种前现代的唯美主义,甚至带着一抹浓浓的保守主义色彩;
- 20世纪90年代末期,他的摄影肯定着诡计、表象、游戏和挑战之类的主题,风格奇异,更加个人化、片断化,在法国、英国、意大利成功举办了摄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