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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
阿音

中国数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1970年出生在内蒙古科尔沁草原。1990年成为“乡村摄影师”。中国人像摄影十杰。获《美国国家地理》“所有之路”纪实摄影奖中国第一人。[/box_left] 阿音采用环境肖像的拍摄手法,通过黑白、彩色以及过去、现在两种鲜明的对比手法,切片式地记录了一个游牧民族教育的历史性跨越,他常年不懈地拍摄,为我们留下一部极具文献价值的纪实影像。

阿音向我们一再强调,“别用什么艺术的标准来衡量我的作品,我这样拍并不是因为什么后现代。我在讲故事!蒙古的孩子们离城市越来越近,离草原生存地却越来越远;离现代新文化越来越近,离游牧传统文化却越来越远……”

因辍学而生的拍摄情结

14岁那年,因为家里担负不起学费,阿音无奈辍学。为了生计,他不仅放牧、种地,甚至还代卖服装,并第一次知道那些背着相机来到村里给人照相的吉林人以此赚到了钱。在1989年末,他用节省下来96块钱购买了第一部长城牌半自动傻瓜相机,去书店买到了仅有的几本蒙古语简易摄影书,条件简陋没有设备,他就自己配药,自己在碗里提着胶片的两头摸着黑冲卷,完全以自学的方式走上了摄影之路。

阿音勤于拍摄新闻报道,成为了当地报社的“土记者”,但仍为自己的辍学之痛感到无奈,也为草原上所有随时面临失学的孩子感到忧心。1990年,他开始深入学校拍摄这些孩子,跋涉于内蒙古、辽宁、黑龙江、吉林等地的蒙古族学校,每一次举起相机,他的食指按下快门那一刻总有着挥之不去的酸楚。5块钱的胶卷每次要拍掉五六个,内蒙古当时没有冲印店,拍完后阿音还要坐上火车去通辽洗卷。

他曾记录下蒙古族最有特色也十分原始落后的一种学校——马背学校,一个老师背上小黑板骑着马,在草原上挨家挨户去找学生,大人小孩一起教。再后来他镜头中出现了民办教师和学校,我们可以看到阿音记录下孩子们跪在地上计算习题,在破旧漏风甚至被雨水浇塌的所谓课堂里温习;在煤油灯下或在晨曦中读书,甚至还要经常自己背着课桌椅在草原上四处游荡找地方上课。那时的影像,多多少少会有些“解海龙希望工程”的影子,而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就逐渐转变为“阿音式”的影像:画面层次细腻、对比鲜明,几乎每一张都细节丰富且具有很强的形式感。

找到每一个孩子再拍一次

“城市学校”是阿音二十年草原教育系列的最后一章,记录了随着游牧后裔远离草原生存地进入城市,在城市上课后的状态,而较他之前拍摄的《嘎查学校》、《民办教师》、《苏木学校》三组主题摄影,《城市学校》更像是一个演算之后得出的答案,但又不是最终的。

与他之前的摄影作品《成吉思汗的子孙·中国游牧蒙古人》系列相比,这组“城市学校”主题的拍摄上,阿音试图注入更多真正生活式的感受,在拍摄手法上几乎搁置了他之前一贯所具有的高度艺术化表达。即便在同一个“学校”系列里,这个主题的拍摄也是相当朴素的。没有煽情的浓重影调,没有他那动人而深刻的肖像拍摄手法,甚至特意收敛了他在影像构图和层次上的那种十分高超的驾驭能力。

为了有更为客观的比照,将眼前真实的生存变化一五一十地做出记录,阿音再次一个一个地找到当年草原学校中的稚童,他将影像的比照效果制作成日常化的、直白化的——同一个孩子在进入城市几年后发生的变化通过相同形式感的影像被呈现出来:如今他们长大了,收起了当年的小毡帽,离开了出生的蒙古包,这些在人物和环境之间形成鲜明对比的照片,清晰地说明了孩子们的一些基本情况。空空荡荡的牧区,那个怀抱着小狗,身穿长袍,站在通向自家毡包路上的小乌仁塔娜,如今随着外祖母租房住在城市里;2006年以前,可爱的巴雅斯古朗站在院子里跟她的小羊羔在一起,太阳的光线温柔地洒在她的袍子上,四年之后,巴雅斯古朗搬进了城里的学校宿舍,照片上她的着装变了、环境变了、眼界也变了,新的教育制度使她得到了更完善的学校教育,她的眼眸里映射出像她一样的孩子们正经历和体会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变化。

“别把我的作品当艺术品”

阿音向我们一再强调,“别用什么艺术的标准来衡量我的作品,我这样拍并不是因为什么后现代。我在讲故事!”用这样的拍摄,阿音赋予了作品最容易的辨认度和理解的清晰度,目的十分明确,它是带有总结性和展望性的,通过忠实于真实的原则方能建立起靠得住的现实基础,以此表现出内蒙草原上的孩子们正在经历着教育改革为他们带来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照片所能提供的信息其实远不止这些,在全部的现象后面,我们感到的是一股强劲的力量正把一些正在改变中的精神的和物质的东西摆在我们面前,令人过目难忘。

用阿音自己的话来说,“此时我的镜头亦喜亦忧:教育发展了,游牧后裔进城了。他们离城市越来越近,离草原生存地却越来越远;离现代新文化越来越近,离游牧传统文化却越来越远。”如果说阿音在20年前因草原的贫苦而萌生的教育情结,在他当时的影像里暗含着的痛苦是一股催人进取的力量的话,那么如今我们更应该感觉到的是,随时代与生存环境的改变,为这些孩子带来怎样的内心变化,以及内蒙古草原上的传统文化逐渐被所有城市的相似性同化过程(尤其明显地发生在这些孩子身上)。正如阿音明确的态度:“我只想用真实可触的摄影记录下这些孩子们。“


阿勇嘎,1996年生,家里4口人,属嘎查里的贫困户。拍摄时间:2008年2月—— 2010年7月。阿勇嘎的家距他现在上的阿巴嘎旗蒙古族实验小学85公里,他只能住校。在他12岁的时候,阿音拍摄的阿勇嘎还坐在自家蒙古包前的摩托上,穿着最传统的袍子;2年后的他在校园操场的坐椅上,穿着T恤和运动裤,与城市的孩子无二。


苏日古格,2001年生。家里4口人,属嘎查里的中等户。拍摄时间:2008年2月——2010年7月。苏日古格就读于内蒙古阿巴嘎旗蒙古族实验小学3年2班。家距学校36.5公里,由于家境尚可,所以父亲带着她租房住在学校附近(年租金1800元)。苏日古格父辈都是正统牧民,但进入城市不久后,她则戴上了红框的眼镜,阅读着关于世博会的报道,越来越现代化。


苏尼日哈拉,1997年生,家里属于特困户。拍摄时间:2008年2月—— 2010年7月。她的父亲重病14年,而她因为就读的内蒙古阿巴嘎旗蒙古族实验小学距家55公里,不得不从1年级就开始住校。如今的苏尼日哈拉和所有孩子一样穿着校服和牛仔裤在明亮的教室读书学习,怀抱着4只小羊羔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赛汗德力格尔,生于1998年。拍摄时间:2008年2月——2010年6月。她家距离就读的锡林浩特学校120公里,由于家境比较贫困,她只能寄宿在亲戚家里。

温都苏巴图,生于2004年。拍摄时间:2005年5月——2010年7月。就读于距家130公里的幼儿园。幼儿的时候他被裹在最传统的蒙古襁褓中,长大后进入城市他穿上了整套国际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