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现实的荒诞对话

意大利导演费里尼在《我是说谎者》一书中这样自白：“到底什么是艺术家？我想他该是一个具有边缘性格、并置身具体现实与抽象现实之间的人。而当具体现实和抽象现实对话时，我们——都是偏居一隅的人。”将这段话同样安置在美国著名时尚摄影师大卫·拉切尔贝身上，没有丝毫牵强附会的意味，有趣的是，他被称之为“摄影界的费里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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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拉切贝尔与摄影有关的第一份工作，是为Interview杂志拍摄安迪·沃荷，随后的20年中，他一直
从事时尚摄影工作，为众多名人拍摄肖像。除了摄影，他还涉足MV拍摄、剧场live show、纪录片拍摄、
为知名企业拍摄广告片，多次荣获国际知名机构颁发的摄影奖项……任何与影像艺术有关的领域几乎
都有他的身影，影像艺术的含义在他身上逐渐放大，形成一圈圈壮阔的波纹，大卫·拉切尔贝站在波纹中
央，收获种种“越界”后产生的传奇效应。

2007年，他逐渐将工作重心从商业摄影转移到艺术摄影，以广泛涉猎不同领域的丰富经验和独树一帜的摄
影风格跻身世界最负盛名的艺术家行列。

大卫·拉切贝尔的摄影作品色彩饱满，风格张扬，杂糅超现实主义表现基调，看似一派欢喜天地的气氛，
带有成人童话的梦幻感。镜头下的明星，褪去闪光灯前矫揉造作的姿态，在各种主题的摆拍中，他们都
呈现出一种神圣且美好的身份特质，令人着迷。这是大卫·拉切贝尔迷惑视觉的方式，夸张华丽的道具
服饰，性感美丽的偶像明星，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是对欲望世界的膜拜，这也正是他的用意所在。

费里尼的电影总与两个特别的词汇有关——梦境和女人，电影中游离的梦境情景与现实混为一体，让人
无法辨析到底什么才是具体现实。无独有偶，大卫·拉切贝尔让镜头中世界美好梦感且带有一点点邪恶，
审视出他的批判思考，不要忘记内心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他离开时尚圈，开始独立创作的原因。

荣格在《自我的探索》中提到“阿尼玛”一词，它特指男人心灵里的女性特质，诸如暧昧的情感和情绪，
预言性的征兆，对非理性的接纳，容忍私人的爱意，对自然的感情等等。“阿尼玛”在男性心中以两种
形式存在，即积极和消极。如同荣格所说，它有时是一位优雅的美貌男子，有时又像一个恐怖的女妖。奇怪
的是，在观赏大卫·拉切贝尔的作品时，可以看见这两个对立面共同存在。

在题为《奇异面包》的作品中，充气娃娃代替面包营造出一个童话的世界，充气娃娃快乐的表情和散落
在地上的购物车、正在逃离的美女形成强烈的情绪对比和冲突。整幅作品清新可人，散发唯有童年时代
才可以闻见的自然气息，大卫·拉切贝尔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藏于成人心中从未离去的孩子气跃然
画面。

而《品味权力》中，大卫·拉切贝尔又玩弄了一把“娱乐至上”的精神，将身穿白色轻纱的女人置于金
灿灿皇冠之上，温厚富饶的身姿傲视脚下的一切，躲藏在在烟雾中的城堡若隐若现，唯有深蓝天空告知
这一切的荒谬。

具体现实与抽象现实之间的界定模糊又清晰，就像他的作品中人物在两种现实空间中存在，却又不存在
一样。他们盛装出席，身负作品中人物的使命，犹如梦境中浮现的人物，又像是从绘画作品走出的速写
肖像，带着现实的影子和超现实的象征，最真实地表现最不真实的生活。

宗教也是大卫·拉切贝尔所热衷表现的主题之一，他将明星们装扮成《圣经》或者某些神话故事中的人
物，再用绘画般的强烈色彩表现他定义的“神职身份”。迈克尔·杰克逊在名为《大天使米迦勒：再清
楚不过的信息》作品中，身披天使翅膀，神情忧郁，双手虔诚合十，脚踩败倒在剑下的红色恶魔。在《圣
经》中，米迦勒又是亡魂的引路人又是守护光明之大天使，它被誉为“与神相似者— WhoIs Like God”，
据旧约“但以理书”记载，米迦勒是以色列的守护天使，是六十九国新兴国家守护天使中唯一没有堕落的天
使，也是世界陷入乱世时必会出现引导世人的大天使。在这里，大卫·拉切贝尔又玩了一把文字游戏，在
一些音译中，大天使米迦勒也被译作迈克尔，果真是“最清楚不过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