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于雪翰更像是空间的延伸而非线性的时间区间,进入黑夜,似乎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不会再无所适从地被日光与视线暴露在原地,生理与社会层面的“自我”皆被夜色覆盖、遮挡,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被充斥着意象的黑夜放大,进入夜晚的快感使雪翰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性,“瘾”也由此而生。此次展览展出的作品皆创作于夜晚,艺术家在城市的角落寻找自我梦境的再现,同时记录着夜晚中和他一样游荡在街头的身影,享受夜晚带给他的松弛状态以及更为私人化的拍摄体验,而对夜的依存行为使作品不断生成着可视的阴影,如雪翰所说,“我的作品中一定要有‘我’的存在,而我就躲藏在画面的阴影里。”

展览主厅展出了王雪翰“游戏摄影”系列作品(艺术家此系列作品皆于单机游戏内完成,不涉及其他真实玩家的主观参与与交互)。游戏摄影是他在抽象空间“夜晚”对虚拟空间“游戏”的进一步延伸中,享受着的绝对个人体验。雪翰在游戏中漫游、拍摄,并将部分情感投入其中,构建着虚拟的生活,拓宽着自我创作的空间限制,虚拟现实的生活体验逐渐成为了对现实短暂替代的选择。基于视听感官的虚拟体验使“游戏摄影”的创作本身带有了一定程度的超现实色彩,但作品的视觉呈现又指向着切实的(虚拟)生活场景,视觉与基础观念之间的错位感在画面中催生着别样的意味。

展览的呈现形式中加入了“夜”的观看限定,落地窗向展览空间内投射着北京城的夜晚,与之对应的空间呈现的是“半夜拍梦”系列作品。雪翰是个习惯记录自己的梦的人,梦像是电影,但画面会随梦醒消逝,仅留下模糊的故事和破碎画面,所以雪翰在夜里不停的寻找,寻找着梦与现实间的重叠,重塑着自我的梦境,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与臆想剥开重视、反思。雪翰的梦大多数都依附着强烈的恐惧与忏悔,这种情绪化的状态也被雪翰带入创作的过程,当观者面向作品时,浓稠的情绪自作品中满溢而出,似乎观者身处之所也变得狭窄、粘稠,因为观者面对的并非是作品,而是雪翰具象化的残梦。

主展厅被帘布隔绝为去场景化的、独立的白盒子(拟),在这个拟造的神圣观赏建制之下,“游戏摄影”的失衡与错位感被进一步放大。由主展厅向次展厅的动线延伸将观者带入决然不同的另一场域,次展厅保留了其作为公寓使用的痕迹,生活化的元素充斥在展场内,与之相应,作品也被剥去外框,被扁平的附着于墙体之上,并将手写文字(梦)与之并列,作品、文字与场内的其他物品都享用着平等的话语权,彼此独立又互诉着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