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达达zen 编辑/李一毛
[alert type=white ] 威尼斯是摄影师的天堂,也是地狱。说是天堂这里处处美景,似乎按下快门总有收获。说是地狱,它已被无数摄影师聚焦、拍摄。其实少有摄影师能绕得开亚得里亚海的迷雾,穿过威尼斯的面具,看到这个城市写入了时间的内里。 [/alert]
甘愿迷失在每一条小巷
早年看卡尔维诺写的《看不见的城市》,在那不求甚解的读书年代,任凭迷失在那些文字构建的迷宫里, 是一件幸福的事。书里虚构了马可·波罗与忽必烈的对话,有一处写到马可·波罗向忽必烈讲了许多城市之后,忽必烈问道,你讲了从威尼斯一路来的各种城市,为什么不讲威尼斯?马可·波罗回答,我一说出口,威尼斯就不在我心中了,还是不讲的好,但是我所讲的这么多城市,其实都是威尼斯。很多年以后,当我终于要去拜访威尼斯的时候,我把这本绿色封皮的小书握在手里。
“到苔斯皮那去有两条途径:乘船或者骑骆驼。这座城市呈现给从陆路和海路而来的人不同的风貌。在高原上赶骆驼的人,看到地平线上出现的摩天大厦的尖顶、雷达的天线、随风飘动的红白两色的风向袋和冒着烟雾的烟囱,就会想到一条船,明知是一座城市,也还是把它看做将自己带离荒漠的船。在迷雾缭绕的海岸,水手辨认出正在一摇一摆行进着的骆驼的轮廓,带着斑点的驼峰之间是流苏闪亮的绣花鞍垫,他明知这是一座城市,却仍然把它看做一头骆驼。”
到威尼斯也是如此,你可以如托马斯·曼在《魂断威尼斯》的开篇一样,从南边的亚得里亚海慢慢驶进泻湖,然后靠近城市。也可以从西北方向连接大陆的长桥搭乘火车进入,这是我选择的方式。
从繁忙的圣塔露西亚火车站一出来,来不及调整好开始旅途的心态,威尼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大运河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蜿蜒在数百年来的宫殿间。一直以来,诗人和作家们都在探索着迷一样的城市,多数人在触碰这个迷的时候,都像亲近的爱人一般,惊艳、赞美、羡慕。
我在威尼斯的住处位于多尔索杜罗区。这是一处靠近运河的修道院旧址。在其他城市,充满艺术气息的街区都是风尘仆仆的边缘地带,拥有众多美术馆的多尔索杜罗却位于这个城市的核心、但是又相对独立的区域。
来自米兰的女建筑师Barbara对这栋建筑进行修复,并通过Airbnb出租给前来威尼斯旅行的住客,“我不是追求表面的舒适,而是想追求随着经济迅速发展而失去的东西—与自然的本质关系,与材料的直接对话,触发居住在生活空间中人们的小发现或惊奇,俭朴生活内获得的意匠乐趣或美学意义的高扬等等。”
威尼斯是个复杂的地方,实质和精神上都是如此,要界定这座城市极为困难,没有任何事堪称确定不移,生活纠缠于矛盾和例外之中。被包裹在暧昧的幻想和欺骗里,每一个传说都有无数的版本。
威尼斯的一些道路上标有意大利的词语“calle”,更常见的标注则是“salizzada”(旧时修筑的主干道)、“fondamenta”(沿着运河的道路)或“Ruga”(两侧商铺林立的道路)。“ramo”常常被用来表示连接两条主干道之间的小路,由于这些主干道之间很可能是一条运河,因此一条“Ramo”的尽头很可能是死胡同,无路可走。一条“sottopotrego”是指从建筑物底下穿越的小路,而“rioterra”则是指一条由以前运河填埋而成的小径。
在威尼斯一切都不确定,如果你在某条后巷迷路,它会露出聪明而帮得上忙的神情,谨慎而认真的思量情形,热情拉住你的手臂,然后指着巷弄里的迷宫,混合了运河、拱道、不在预料中的小广场和隐蔽的走道。
“应该给威尼斯的每一条小巷立传。”阿城在《威尼斯日记》里写道,“假如威尼斯的一条小巷是不通的,那么在巷口一定没有警告标示,你只管走进去就好了,碰壁返回的时候不用安慰自己或者生气,因为威尼斯的每一条小巷都有性格,或者神秘,或者意料不到,比如有精美的大门或透过大门看到一个精美的庭院,遗憾的是有些小巷去过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有时却无意走进同一条小巷,好像是重温旧日情人。”
先融入它才有记录的温度
我在意大利晃荡了整个夏天,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时间我留给了威尼斯。在档案馆查阅资料、走访艺术家的工作室。只有生活一段时间,深入它迷宫般的巷道里,你才能准确地抓取到这座城市某种忧郁的特质。
来到威尼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人们一切都已见过,一切都已拍过。怎样才能用手机得到与众不同的照片?我没法告诉你当我一心只想得到以为最值得期待的照片时,还错过、忽视、糟蹋了多少其他机会。去拍照总得有个主意(但愿还是个好主意),如果因为这个好主意,就对其他东西视若无睹,那它就变成了一个坏主意,所以转身过来,看看周围,寻找拍摄角度和方式。贡多拉是每个到威尼斯的旅行者都会拍摄的主题,我是从码头的玻璃窗拍摄的,那时我在渡口等着搭船,虚实两条贡多拉就这样出现在了画面中。
在旅途中拍摄肖像时“接触被拍摄者”是一个简单实用又聪明可靠的策略:必要的交谈、握手、拥抱,帮被拍摄者整理下衣领(并没有美学上的实际意义,不是吗?)—可以消除被拍摄者的戒备,呈现更轻松自然的一面。在圣马可南边的究玳卡,我遇到了艺术家Num,这个外形俊俏的家伙是岛上的明星,因为创作的关系几乎熟识岛上所有的人,他领着我在岛上闲逛并打开了自己工作室的门,在那个临海的二楼房间的阳台看到的威尼斯,彻底让人折服。
一切对岁月拿捏得刚刚好
福尔图尼宫是我在威尼斯的最爱 。这座建于15世纪的由佩萨罗家族一掷千金修建的5层大厦藏在圣本内托小广场一角,和那些矗立在大运河两岸的宏伟宫殿比起来,它显得低调而谦逊,唯有外立面那些精致得带有弯拱的哥特拱窗藏着些过往风尘的痕迹。
20世纪初,富有的西班牙艺术家马瑞阿诺·福尔图尼买下这座宫殿,用以展示和销售杰出的绘画和纺织作品。福尔图尼以希腊布料碎片及阿波罗神殿特尔斐雕像为灵感设计的褶皱布料被用于服装设计中,牧师般的浪漫与宗教般的平静被同时注入作品,俨然是天主教教义和加尔文主义和解的避难所。其标志性的设计—丝绸褶裥迪佛斯晚装是当时上流社会彰显身份的必备单品,也是无数名流梦寐以求的对象,而三宅一生正是在福尔图尼面料的基础上创造出自己独特的视觉语言。如今,福尔图尼和他的设计渐隐成这座建筑的背景,让它重新回归主流视野的则是一个比利时人—阿塞尔·维伍德。
“你很难界定维伍德的身份,我在1982年巴黎古董展上见过他的展览后就彻底成了他的信徒,那次展览震惊了巴黎艺术圈。”我在入口处等待入场时碰到了Ariel,一位来自纽约的设计总监,黑色长裙罩着娇小的身躯,明显上了年纪却依旧一切控制与拿捏得刚好的分寸与风韵。在维伍德的主顾们眼中,他是贵族 、收藏家、金融家、科技大亨、古董商、艺术家,这个举止优雅的老头儿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他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潮流向导。在福尔图尼宫他的身份则是策展人。这座哥特式宫殿有种恰如其分的氛围,很适合接待那些从世界各地专程飞来威尼斯的著名主顾。
今年展览的主题是比例、装饰艺术和实用美术, 探讨了建筑、科学、音乐中无所不在的比例和体系的作用。维伍德重构了福尔图尼宫的内部空间,5层楼皆按“神圣”的规格体系逻辑,从斐波那契数列到勒·柯布西耶模度理论,从装饰艺术到实用美术,探讨了艺术、建筑、科学、音乐中无所不在的比例和体系的作用。你能轻易从参展艺术家的跨度看出维伍德的勃勃野心。
威尼斯是一个一半欢乐、一半忧郁的城市,但却不是为眼前的忧郁不安,而是为古老遗憾。我热爱这种感伤与浮华,喜欢它造就过去帝国辉煌那种徘徊不去的蔑视,它特性中主要的岁月和腐败的味道,那种奇异与隐秘。威尼斯的忽视是它吸引我的一个迷人之处,一如它对过去许多着迷者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你也可以这样拍
经过长时间的期待,你终于抵达了威尼斯,但是你发现每个角落都挤满了旅行者,他们增添的既不是“当地色彩”,也并不是非同一般的景致,提供3个技巧让你的拍摄避开不必要的人群。
1.提前安排: 可以提前安排在非旅游旺季走访那里。如果在一些旅行地能得到特殊许可就再好不过了。
2.到访时间: 尝试在清早到达拍摄地,或者晚一点儿离开。这时候,旅行地不会被大批的旅行团所占领。
3.巧妙遮挡: 最常用到的拍摄办法是找到一尊雕塑、一堵矮墙,把旅行团“藏起来”。
摄影师
达达ZEN,大学毕业后有7年的时间,他隐匿在南方某高校误人子弟,同时自误。依兴趣从经济系转向艺术史研究。期间四处漂流放荡,足迹遍布全球超过20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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