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Iain McKell始终作为一个旁观者,拒绝使用那些传统的纪实方式来记录这个族群。他用他个人化的审美和讲述方式消弭了人与人之间的误解,用明显的时尚感和抛弃传统的纪录片特质,描绘了一个美妙的群落意识和超前思维的态度。
无政府状态下的新吉卜赛人肖像
Iain Mckell
英国摄影师,花10年时间用相机记录了一个英国乡村游牧民族的生活,随后出版了自己的摄影集《TheNew Gypsies》,新近出版摄影集《Beautiful Britain》。个人网站:iainmckell.iainmckell.com
我曾在一个公园中遇到一个背着大包的年轻人,他独自从一座遥远的城市,一路搭便车,来到另一座城市。他找不到一个便宜的栖身之地,于是直接趟在被阳光晒暖的草地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告诉我,他将继续以这样流浪的方式旅行,直到他想到他接下来的人生要做什么。
向着远方出发
“宁可把整个城市烧掉,也不愿去坐一天牢。”—《卡门》
1985年夏至,和以前的每一年一样,数千名游客来到英国巨石阵,参加巨石阵自由节。然后狂欢的人群与撒切尔的警察发生了暴力冲突,被称为“Battle of theBeaneld”。政府随即禁止了巨石阵自由节。而那群喧嚣的人中有一部分决定离开,远离现代都市,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这一年摄影师Iain McKell(伊恩· 麦克凯尔)刚回到英国。他打开电视,看到了这些消息,当他第一次看到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十几岁的叛军,抛弃城邦和国家,生活在双层巴士里。伊恩被吸引住了。十多年来,他跟随他们并用相机记录他们的生活,随后出版了自己的摄影集《The New Gypsies》(新吉卜赛人)。
新吉卜赛预言
《The New Gypsies( 新吉卜赛人)》开头的六张照片,拍摄于1985年,伊恩称之为“预兆”。伊恩的相机继续以个人纪实的方式捕捉影像,呈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理想—远离政府、资本主义社会,而不是远离现代社会。事实上,这个变节的“部落”虽然生活在马车里,但他们拥有所有的现代技术—太阳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和Facebook。
这是一个新时代漫游者的个人旅程。重点是他们不是历史上真正流浪百年欢歌百年,一路坎坷一路悲壮的吉卜赛人,这使摄影师很感兴趣:“他们和马匹一起住在路边,保持漫游,不待在同一个地方。他们来自于我们的文化,所以他们就像我们一样,而不是有着不同的血液。”
“ 我喜欢这个想法,旧的和新的事物结合得很好。就像那些开放的道路。”伊恩说。他指着一张寒冬的照片说:“这是一个艰难的生活,但是他们的生活很实用。”这些游牧民族也渴望在今天的世界继续生存,他们拥抱科技,一个葡萄藤浸透了最新的小玩意。而作为漫游者,他们的存在可能比社会的任何其他人都更环保。这些新吉卜赛人节约能源、花最少的钱来减少他们的碳排放,保持他们的完整和独立。
这些经历超出我们的想象。摄影师展示的生活方式,既丰富多彩又是有意义的。他们借鉴过去,结合未来创建了全新的想法和价值观。不是基于唯物主义,不被现代生活的压力和混乱束缚。“略带讽刺的是,我看到的新吉卜赛人的生活是为未来而不是过去,”伊恩补充道,“当都市和科技消亡,有篷马车将幸存。”
流浪的美丽与哀愁
“ 这是暑假和发条橙,”伊恩说起这些浪漫的人物、他们的维多利亚上衣外套和粉色短发。“我发现他们的无政府状态和美景相当有趣。”所以有人邀请他为杂志拍摄这些“狄更斯朋克”,麦克凯尔欣然接受了这个机会。“我认为,一些新的和令人兴奋的事情发生在英国,”他说。“新青年抗议运动。”
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女人神情严肃,穿着的绿色氨纶紧身衣坐在一匹漂亮的白马上、昏暗的夜色中马车露出的温暖灯光、精心装饰的马车、两个穿着相同的家人亲手做的漂亮衣服的小女孩……伊恩的照片展示了这个新的游荡群体的吸引力,混合着反叛的浪漫和生活的艰难。照片中的女性散发出一种粗糙的魅力,而男性则显出经历挣扎后的沉稳。但每张照片都洋溢着骄傲和渴望。
新吉卜赛人依据每年的节日和庆典时间漫游和迁徙,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在研读地形和测量地图上。伊恩的照片记录了他们的生活地图,从传统的庆祝夏至到难熬的冬季。伊恩肖像照片中的人物总是穿戴着有神秘字符或图腾的衣饰,并且经常粘着泥土,象征着他们与大地和自然的统一和亲近。
尽管伊恩的照片有着轻薄透明的浪漫光线和迷人的斑斓色彩,被拍摄者松绿色的眼珠和亚麻色的头发都充满了流浪者的美丽与哀愁,甚至有超级名模凯特· 摩斯露面(她与这些漫游者一起在蓬松的毛皮大衣和胶鞋中嬉戏),他仍坚称他没有浪漫化这些新吉卜赛人的生活方式。“他们是如此全神贯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照看马匹和制作马车。这是很鼓舞人心的。”他们的激情感染着摄影师。“但是到了冬天,他们仍然需要用铲子挖一个洞做厕所。”
卡门和科隆巴
伊恩· 麦克凯尔宁愿把这组系列作品描述为“一个个人旅程”而不是纪实照片。他和这个“部落”一起工作超过十年,他看着这个部落成长,还建立了强大的人际关系。
伊恩· 麦克凯尔是在时尚和运动界闻名的社会纪录片摄影师,他的照片使我们沉迷于新吉卜赛人的奇妙世界里。在这组作品中,伊恩拍摄了不同状态的游牧民:家庭、孩子、夫妻、女人和单身汉等。这组作品完整地记录了这些本来肤浅叛逆的青年渐渐组成一个社区,变成工匠,成为游牧民,组成家庭的过程。“新吉卜赛人”的媒体形象通常缺乏优雅与高贵,这种通常被视为次等的反主流文化,通过摄影师的镜头消弭了这些误解,并且通过摄影师明显的时尚感和抛弃传统的纪录片特质,描绘了一个美妙的群落意识和超前思维的态度。
伊恩的摄影带有个人情绪化的表达,有自己独特的时尚美学,拒绝使用那些传统的纪实方式来记录他们的世界。在伊恩· 麦克凯尔的作品中,我们总能发现色彩的浪漫搭配和许多令人惊喜的小细节。他以观察者的身份记录了这群游荡者的迷茫与困惑,独立和漂亮,还有他们生活的桃源和战场。
新吉卜赛人的生活方式,让人想起作家梅里美笔下的人物,熊人洛奇、吉卜赛女郎卡门和野姑娘科隆巴。他们妖艳放荡、自由奔放,他们不负任何责任,与世人所说的生活无关;他们处于世事的边缘,游离于社会之外;他们犹如荒草随生随灭。他们的生活无所谓逻辑,无所谓意义,不以常人常理去判断。他们有的只是生命本身的冲腾勃发,便足够绽放出炫目的光彩。
“自由不是在他们的国家,而是在他们的头脑中”,故事使得图像意味深长。我们在内心深处,都有着对自由的渴望。那里可能会拥有对于“什么是真正适合我们的完美生活”的不停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