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摄影作品均于2016年连州摄影节《交界线·腾讯影像力》摄影展上展出。
《多子家庭》 摄影/项新平 选自腾讯新闻《中国人的一天》栏目第2356期
从上世纪70年代,中国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至今已有40多年。急剧膨胀的人口得到了抑制,独生子女家庭渐渐成为社会主流。然而,一些出生在贫困山区的家庭仍然在“多子多福、生儿养老”的思想影响下,养育着成群儿女。摄影师近几年走访了在浙江打工的多个来自西南部地区的多子家庭,他们大多生活艰难,常常为了躲避计生部门的处罚而四处流动,户口问题难以解决,生活与教育环境也落后许多。
杨洪江,49岁,妻子乐惠敏,45岁,老家在江西乐平县观峰乡。他们五年前来到浙江金华,寄居在乡下一个阴冷、潮湿的破旧民房里。男人由于没文化,年纪大,工厂技术活干不了,只能打零工,做过木工、打梁、上门装修、敲洞等等,一般每天工资160-180元,下雨下雪天就没活干,一个月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而一家9口人基本的生活费就要2000多元。
杨洪江和乐惠敏生有7个儿女,他们坚持要生两个以上的儿子,几乎一年生一个。乐惠敏怀上第七胎时,本不想要了,但由于到医院做手术要花1000多元钱,没有钱一直拖着到生下来,这更给此后的生活带来不可想像的困扰。如今,小孩子读书、生病都要常常借钱,衣服也穿换季的或好心人送的旧衣服,家庭生活十分困难。
朱振军,28岁,老家在贵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县中寨乡杨坪村朱家组。朱振军和妻子生有4个儿女。朱振军几年前跟随舅舅从贵州到浙江,在舅舅厂里做煅造工,月收入5000元左右,但很累、很脏,特别是夏天,车间温度超过60度。妻子田美荷在另一个工厂做工,月收入3000元左右。
朱振军的妻子带着孩子们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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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弃儿》 摄影/韩萌 选自腾讯新闻《活着》栏目第601期,谷雨出品
她们出生在人口控制的年代。她们生于江南地区,长在异乡。她们刻意地回避“被遗弃的”,而用“抱来的”、“要来的”描述自己的身世。缺少亲生父母的爱,成了她们生命中残缺的部分。直到她们生儿育女,做了母亲,慢慢地放下“为什么扔掉的是我?”的怨恨。胡薇,1980年初出生,安徽萧县的养父母将她从靖江市孤山福利院收养。小时候,曾经恨过父母为什么把她丢掉,随着年龄的增加,自己做了母亲,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只想见到他们,喊他们一声爸妈。
河南商丘,马彩霞和小儿子欣赏梨花。马彩霞,1982年3月出生,养父母从小对她宠爱有加,直到养父去世前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曾经有邻居想换马彩霞的儿子,但她拒绝了,她不想让儿子和她一样有被遗弃的经历。
安徽宿州,陈开静等着老公和三个孩子回家。陈开静,1982年2月15日出生,被抱到安徽,由养父和姑姑养大,养父终身未娶。3年前,养父临终前,告诉她来自江苏江阴附近。因为没有母亲,她很小的时候知道自己是抱养来的,对于“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被遗弃”等很多问题,一直埋在心里。
王培芳,1978年11月18日出生,11月26日,在江阴要塞染织厂门口被发现。38年后,王培芳第一次坐上回家乡的火车。王培芳是带着两个儿子到江阴的家里的,家人用江南地区欢迎贵宾的方式欢迎三女儿回家。在当地,老年人一代仍然残存着重男轻女的观念,30多年前,江南地区开始控制人口,丢掉孩子并不鲜见。
杨玉芹4年前开始寻亲,但没有得到丈夫的支持,因为寻亲,他们常常吵架,她想过自杀,但不希望儿子像她一样从小没有亲妈。有时候,她会把这些归于命运的安排,“我的命有些苦,我不想抛弃任何人,只有别人抛弃我。”
江阴,费丽华和亲生父母家人团聚。她1978年6月27日出生,因为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儿,希望能有个儿子,身为老三的她被丢在江阴街头。费丽华做了母亲之后深感母子情深,觉得即使是女儿,自己也会把她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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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儿新生》 摄影/吴家翔 选自腾讯新闻《活着》栏目第570期
根据美国政府相关收养管理机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每年约有1200名孤儿被海外家庭收养,他们大多是有各类“出生缺陷”的弃儿。外国父母们知道,长大后孩子们意识到自己的“不同”是难以避免的,但他们依然愿意付出爱去照料和保护他们成长,帮助他们走向新生。Katie一家来自美国,自己有两个儿子。今年1月8日,Katie开始寄养患有先天性巨结肠的Alee。“寄养”是将民政部门监护的儿童委托在符合条件的家庭中养育的照料模式,得等到收养程序完成,她才真正享有Alee的监护权。
Katie给Alee讲故事,Alee高兴地掀起了衣服,露出了做手术留下的伤痕。据美国国务院国际收养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共有88298个中国孤儿被美国家庭收养,其中88%是女孩。
三个女孩儿在浴缸中洗澡,Suzanne尽量让孩子们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起居,培养她们的生活自理能力。
Suzanne家的客厅里摆着她们在上海外滩拍摄的合影。她知道在中国有好多孩子因为生病之后才被爸妈抛弃,原因是他们的家庭不能负担他们的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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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不到的丈夫》 摄影/赵赫廷 选自腾讯新闻《活着》栏目第564期
她们出于爱的憧憬选择了自己的丈夫,然而婚后才错愕发现丈夫是同性恋,异性婚姻只是其掩盖性取向的工具。她们被称为“同妻”。同妻毫无防备地跌入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夫妻关系冰冷到形同陌路,极端者更有家暴发生。据保守估算,中国大陆已有1600多万女性嫁给了同性恋或者双性恋的男子,但大部分保持沉默。这次,她们中的一些勇敢者选择站出来坦陈自己的故事,拒绝继续隐忍。 2016年1月27号,山西霍州。王玉梅同儿子站在窗前用窗帘遮盖着面部,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同妻身份。她和丈夫结婚十五年,婚后有了两个孩子,在一次偶然翻阅丈夫手机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丈夫的同志身份。她说自己曾想过无数次离婚,摆脱同妻的身份,但是因为孩子,始终没下定决心,只能在这十几年的同妻生活里挣扎。
婚后五年,丈夫曾把一名同性恋者带回家坐客。当时丈夫称那是他的大哥,王玉梅并没有当回事儿。在生下两个孩子后,丈夫出柜,并跟她提起当时那位大哥是丈夫的“初恋”,王玉梅听了以后立刻崩溃抓狂,她将家里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的,目的是不想让外人来到家里。
2016年2月2日,福建泉州,32岁的小德兰曾经因家庭压力,在父母介绍下跟一名同性恋者结婚,婚后半年她的丈夫跟她出柜。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从没发生过性关系,丈夫出柜后,小德兰才意识到自己跟一名同志结了婚。后来,她提出了离婚。离婚后她开始从事同妻群体公益活动,呼吁社会关注同妻。
2014年7月12日,重庆市。正在离婚期间的朱兰独自住在婚房中,丈夫不知去向。朱兰婚后半年发现丈夫的同志身份,感觉自己被欺骗,并向法院提起诉讼。受社会及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多数同妻选择沉默。但少部分同妻也会勇敢对同性恋配偶说“不”,并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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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淤青有多难》 摄影/冯海泳 选自腾讯新闻《活着》栏目第555期
在中国,有四分之一的妇女遭受丈夫虐待。当第一次巴掌落下时,她们选择了忍耐,悄悄隐藏起疤痕,继续伪装平静的生活。然而隐忍并没有换来暴力的停歇,变本加厉的伤害下,伤痕累累的女人们早已流光了眼泪。有人逃跑,有人杀死了丈夫,还有更多人在黑暗中继续沉默。结婚的第一天,黄芳就被丈夫家暴。在因为发现丈夫吸毒的嗜好被刀架住时,她从三楼纵身一跃,脱离魔掌。“我真的很害怕,觉得自己特别没用。”黄芳描述了自己被丈夫施暴时的感受,最痛的不是肉体,而是内心的恐惧。
程国芳二十多年来一直忍受着丈夫的虐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家暴后,她已经绝望。一天,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程国芳逃了出来,暂时逃离了这场梦魇。如今,程国芳隐藏在一个丈夫找不到的地方,等待着法院离婚的判决。
2012年,夏莹的丈夫对她第一次实施了家暴。后来,丈夫更是带着2岁的孩子消失了,这种冷暴力对她的精神摧残更甚。
每当想起自己的家暴经历,叶敏都会失控哭泣。许多施暴男性光鲜的外表让暴力显得难以置信,正因为如此大部分人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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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大学》 摄影/刘关关 谷雨出品
近几十年,大批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向城市,形成一个庞大的群体:打工者。这些工人没有受过系统教育,工作及生活状况普遍较差。距离天安门近90公里的“工人大学”,就是针对这一群体而创办的公益性培训机构。在6个月的时间里,来自各行各业的打工者不仅要学习一些为生的技能,还要学习包括马克思剩余价值学说、团结经济、农业合作社等在内的一系列社会文化课程。相比较个人成功,“工人大学”更崇尚集体的发展。“工人大学”不收任何费用,但是学员们要通过劳动“换取”知识 。离开“工人大学”之后,学员们又重新分散到全国各地,回到各行各业,继续着打工生活。2016年4月1日,北京,工人大学,学校里养的鹅站在空空的校园里。当日,是新一期工人大学开学的日子,因为校舍装修,新一期改为网络教学,学员们利用工作之余学习工人大学提供的视频教程。相比较个人成功,“工人大学”更崇尚集体的发展。这所学校的观点是,劳动者应该走合作社的道路,成为工作上的合作者,而不是变成老板或者打工者,成为剥削关系。
2015年7月11日,北京,工人大学,学员们在校园中开辟的菜地里劳动。每个周六,学员们都要到学校的农园劳动,农产品的义卖收入用于“工人大学”的运营。他们栽种的农作物,下一期学员入学的时候就可以吃了。互助、团结以及合作等是学校的基本理念。
2015年10月16日,北京,工人大学,学员王宇(左)和江锦在迎新晚会上唱歌。学校在迎新、毕业等重要活动上几乎都会安排文艺演出,教学中也有文艺相关课程。
2015年11月16日,广东珠海,齐楚曦下班后走出办公室。离开“工人大学”之后,齐楚曦来到曾经打过工的广东珠海,进入一家保险公司,做起了保险推销员。
2015年10月15日,工作人员蒙金丽在校园里焚烧垃圾,学员尹章兴在与学校里的小狗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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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的村庄》 摄影/陈杰 选自腾讯新闻《中国人的一天》栏目第2336期
四川大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支尔莫乡阿土勒尔村,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悬崖村”。72户人家居住在这里,这个村处于美姑河大峡谷断坎岩肩斜台地,所在位置就像三层台阶的中间那级,海拔1400多米,与地面垂直距离约800米。村里通向外界,需要顺着悬崖断续攀爬17条藤梯。
经过报道后,今年8月开始,村里开始新建一条用钢管打造的“钢梯”,目前已快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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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亚洲跨性别者》 导演/韩夏 Joshua Frank VICE 谷雨 联合出品
跨性别,是指一个人不能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而相信自己属于其他性别。一个人的性别认同,是绝不能被简单地划为“男”或“女”的;而“性别认同”这件事,也是不能被“纠正”的。本次,VICE 团队来到熙攘交杂的香港、燥热萌动的曼谷,以及热烈不羁的贵阳等充满各式人等的城市,以三位跨性别者作为主角,展开了一段关于他们的、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充满了艰辛却饱含希望的旅程。从暗处伪装的生活,到明处笃定地发声,他们的世界是如何被颠覆的?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香港·Bobbie】Bobbie Huthart今年67岁,她的父亲来自英国,母亲来自上海,现居住在香港,是一个非常成功有威望的银行家。从十岁开始,Bobbie就想要成为一个女人。用Bobbie自己的话说,没有成为真正的自己前的生活,应该“称不上是真实的生活”。Bobbie人生中的每一个夜晚,每一天入睡前,都会幻想自己当女孩的生活。“我这辈子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我,我无法想象自己,直到临死也不能实现这个愿望,那我就真是遗憾终生了。”
【北京·超小米】就像走路的姿态一样,古着服装店老板超小米的性别也是流动着的。“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不能算是二元性别的人。性别像是一个流动的事情,在我身上。可能有的时候男性化的比例高一些,有时候我觉得,女性化比例会高一些。取决于我自己的心情吧。性别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我觉得不是特别重要,或者是你在我身上可以摒除性别这个概念。你觉得我是一个人就好了”。
【曼谷·Wanna】Wanna是一个住在曼谷郊区的跨性别者,平时在市中心的街头酒吧里陪酒。虽然以女性的身份生活,平时也穿女装,但Wanna当下并不想接受变性手术。Wanna说,她男朋友就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贵阳·C先生】28岁的小C,在中国的性少数活动者中被称为“C先生”,现与自己的女朋友生活在贵阳市。小C在去年被当地一家体检中心以“穿男装影响公司形象”的缘由辞退后,把对方告上法庭,由此他成为了中国跨性别就业歧视第一案的当事人。
【香港·Damon&Kay】Damon(右)今年22岁,是一名研究助理,在比较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工作。虽然出生时被指定成一个女生,但这么多年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男生。阿Kay(左)今年30岁,是一位男转女的跨性别者。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Damon并没有发现Kay也是一位跨性别者,“我们只不过是做不回自己想要的性别。我想做回我自己,我不想自己走向自杀这条路,我不想好像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才去变性的。”
视频地址:上:http://v.qq.com/x/cover/oyy4rgu8kkygig5/p0337dr85a3.html下:http://v.qq.com/x/cover/oyy4rgu8kkygig5/z0338u6a9n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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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无臂女孩》 摄影/陈永恒 选自腾讯新闻《中国人的一天》栏目第2372期
她的家,在湘西大山深处,4岁时失去双臂,从小没有父母呵护;她性格好强,凭着一股韧劲,学会用脚使筷子、绣花;她遇到一个爱她的年轻人,对未来生活满怀憧憬。她就是无臂女孩向丽萍。
2002年,摄影师陈永恒到湘西采风,他看到三个年幼的孩子背着厚厚的稻草,他随手拍下这张照片。当时陈永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当他走过三个孩子回头再看时,发现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袖管来回飘动……这是陈永恒第一次见到向丽萍,那年她刚14岁,带着两个弟弟下地割草。
此后十多年,摄影师每次去湘西都会给向丽萍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同时也记录下了这个姑娘的成长。如今,向莉萍已经28岁,没有胳膊的她,坐在床沿儿,两条腿弯曲着夹住宝贝喂奶,这一幕既是母爱的伟大,也是一个顽强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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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煤窑》 摄影/陈团结 选自腾讯新闻《中国人的一天》栏目第2407期
在陕西安康汉阴县漩涡镇有这样一个因伤致残的群体,他们当年为了挣钱去矿上打工,发生事故后造成身体残疾。虽然他们残疾了,但仍有弟弟或者其他亲属选择下矿干活,因为他们觉得虽然危险,但要求低、挣钱快。罗传林:2009年,罗传林在山西一个煤矿打工,干了10个月就出事了,“当时我在井下,突然一块石头落下来砸在我的腰上……大夫说以后离不开轮椅了。”矿上给他赔了34万,老板好心还给他送了轮椅。回家后,他看电视消磨时光,有时也会坐着轮椅到门前晒太阳,但他的活动也仅限于此。他说,如果病情好转,想盘个小店。
吴兆连:1974年出生的吴兆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他的家是三间有70多年的土坯房,多处已裂缝,屋内被烟熏得漆黑。2006年3月,在山西灵石一个煤矿当放炮工的吴兆连在井下被砸伤腰部,他的腰里现在还有一块钢板,每天都疼。矿上赔了20万,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父母和妻子都不识字,还要养活三个孩子,这一出事整个家就陷入困境。
莎莎:莎莎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2000年,她和丈夫在山西一个煤矿打工,不幸出事,脊椎受伤,落下了残疾。现在莎莎回到父母家,由自家人照顾,性格孤僻,不与外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