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入和触摸到他们的生活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幸,你知道今天人们总是会忘记或是没
有耐心倾听。通过他们我对中国和中国人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当中既有专业层面寻找理想拍
摄角度的兴奋感的满足,更有一种人性层面的收获。”安娜伊斯用流利的中文说。
我爱中国
安娜伊斯来到中国已经7年了,她把工作室和住处都选择在南锣鼓巷的一栋平房改建的二层
小楼里,一处很有老北京传统韵味的所在。最近她正忙着搬家,因为老房子暖气老化了,
房主打算收回重新装修。当然随着步入婚姻,搬家也是自然的事情。
这位出生在法国旅游胜地尼斯的姑娘14岁开始学习中文,18岁便独立来到中国旅行了。那
时候,她向父亲借了一台相机,允诺的条件是不会弄丢,还要带回大量照片。“是中国把
我带入摄影的世界的”,安娜伊斯回馈的方式是将她的第一次个展送给了中国。2001年,
从巴黎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毕业后的她很快回到了中国,并在北京师范大学举办了展览《中
国,你在变化?》(《China,tu bouges?》),用积累下的摄影作品表现了一个法国人眼
中中国社会的转变,并成为年轻的Traffic d’Image摄影中介成员。
从此,她就开始摄影项目的拍摄。出生在犹太家庭的她曾参与一个追寻犹太人在中国的项
目,去哈尔滨、上海和开封寻访拍摄,主人公是二战期间居住在上海虹口犹太人庇护区“
隔都”的居民和相关人士,还有离开中国后流落到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及其亲属。这些图片
和影像作品2005年在巴黎的“中国之家”展出,虽然难得而珍贵,但因为法国的犹太人并
不多,所以这次展览主要吸引的是对中国和犹太人有持续关注和了解的人群。
“法国人总是只关心身边的事情,而我对这个题材着迷则是因为我就是一个犹太人。那个
时候,犹太人不为自己的祖国所接纳,却是遥远的中国保护了他们。我一直在问自己,为
什么?这好似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我来到中国,了解到这段历史。”安娜伊斯说打算将
这些图片和文字资料集结成书出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名字叫做《中国人和犹太人》。
这一项目得到了法国罗森电影公司的支持,因为这层机缘安娜伊斯后来开始为这个公司工
作,帮助他们与中国的新锐导演建立联络和促成合作,同时参与到一些影片的制片和幕后
工作中来。
她与许多第六代导演熟识,比如娄烨、贾樟柯、陆川等,在娄烨国内被禁的电影《颐和园》
里甚至可以看到她客串的身影。安娜伊斯中文说得很好,人也友善,很容易让人亲近,可
能这也是她在中国能够交到许多朋友的原因。接续《中国肖像》的创作,她的合作伙伴
Diane随丈夫移居了印度,安娜伊斯和她商议,考虑是否也做一份关于印度和印度人的《印
度肖像》。她刚刚去印度探望Diane,短住了半个月回来,感受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我
暂时还不能进入创作的状态,因为我无法与印度建立起像中国这样亲切和友好的感情来。
在新德里我看到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就睡在垃圾堆上,而他们的父母却认为这是合理的、
注定的,没有想要改变生存境遇的欲望。这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如果是在中国,中
国人一定会努力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去创造更好的生活的,但在印度不是这样。可能我
对那里的了解还很不够吧,需要沉淀一段时间再做考量。”
虽然不想谈,但是避不开的刘烨安娜伊斯从未主动提起过刘烨的名字,最后还是无奈地笑笑
面对这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当她还不知道刘烨是谁的时候去看了话剧《琥珀》,对男主角印象
很深刻。后来她在罗森电影的办公室里看到电影《巴尔扎克与小裁缝》的海报,刘烨作为主
演出现在海报上,安娜伊斯一下认出他来,并记住了他的名字。
二人后来因为机缘相遇,很快擦出了火花。内向的刘烨不惜使出鲜花攻势赢得美人心,但真
正打动她的,安娜伊斯说是刘烨的善良。“我们一起去旅行,我让他尝试着拍照。他从未
学过摄影,但画面感觉非常棒,令我惊喜和意外!我想可能是天分,或者他作为演员本身
非常熟悉镜头和灯光。现在我们日常生活的拍摄工作都交给他了呢!”说起爱人,矜持的
安娜伊斯脸上满是幸福的光晕,真可惜摄影师走了,没能用镜头记录下来。
后 记
我曾在采访拍摄安娜伊斯前几天,默默祈祷希望拍摄那天阳光灿烂——那几天北京时常是
大风天,或者很阴霾。幸好采访那天恰有清冷透明的空气和灿烂的阳光。主编、我、摄影师、
化妆师开车很远去北京的草场地艺术区采访安娜伊斯。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下午两点,
提前到达画廊,看了会儿展览又吃了些零食,安娜伊斯还没有出现,我们开玩笑说:“迟到是
法国人的标志吧。”时间已经两点四十了,安娜伊斯悄悄地推开门,出现了。她体贴随和——
拍摄时我们偶尔聊几句,她会怯怯地看着摄影师问:“我们聊天影响你吗?”摄影师不同意的时
候,她会耸一下肩膀,做个鬼脸,不再说话;她现在还坚持用胶片拍摄——看到摄影师的数码相
机,无奈地摇摇头说:“现在大家都用这个”,她最中意的相机是手里的玛米亚C330双反相机。
《摄影之友》:为什么拒绝摄影师让你在卫生间拍摄的想法?
安娜伊斯:哎呀,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好,我能想象出来那画面很美,但是我不适合,可能要
更rock一点的女孩子更适合吧。
《摄影之友》:你为什么那么抗拒数码相机?
安娜伊斯:我不太喜欢通常那种会将面部尽数遮住的相机,特别是当与拍摄者并不熟悉时,
感觉像是被一支枪指着。
《摄影之友》:你说你喜欢用胶片相机,比如你手里的玛米亚C330,是因为它有助于你削弱
这种感觉吗?
安娜伊斯:对! 这部玛米亚C330双反对于我与拍摄对象建立信任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我需要
低下头看着取景框,这样他们会放松;拍摄过程是完全手动的,每拍一张照片之前都会有一个
舒缓的铺垫;一卷胶卷只有12张,每次按下快门都很郑重。拍摄的时候我也不会和他们交谈,
仅用眼神和肢体示意。
《摄影之友》:你拍了那么多人的肖像,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
安娜伊斯:在拍摄人物时,一切简单粗暴都是应当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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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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