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题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郭兴欣 文:安东妮 图:李力持提供
李力持的办公室更像一间小型私人博物馆:书架上堆着近十部他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玩过的游戏机,墙上挂着他与周星驰、张柏芝、吴君如等人的大小合影以及电影剧照,他如今全力在做的“李力持教育片场”,海报上排满日程。而小小的茶几上拥挤着的十多架相机无疑最吸引眼球,“喏,你们今天来采访,我就把这些宝贝都搬来了。”李力持笑着说。
这间位于九龙半岛土瓜湾的办公室,窗外就是十月香港湛蓝而平静的海。天气好得出奇,李力持眯眼看着斜照进室内的样阳光,起身站在窗前,掏出随身携带的佳能S90,拍下这秋天的一刻。多年来,他已习惯了边走边拍。
第一台相机是成人礼
李力持的电影不仅仅是无厘头的爆笑效果,更深的主题总是“励志”。底层小人物,有梦想、肯拼搏,最终苦尽甘来,笑中带泪。这其中不乏他本人生活经历的映射。
小时候,李力持一家六口住在政府的廉租房里,一共只有20余平方米,厕所和邻居共用。少年李力持靠着步行丈量这个世界。“十几岁选上什么中学,我就在土瓜湾这一带一直走,看哪间学校漂亮,哪些操场大,这样选学校。”最终他选择了新亚中学。在新亚的摄影社,老师带着一群初看世界的少年在暗房里一起等待一幅照片的诞生,这种奇异的感觉让16岁的李力持从此对摄影着迷。 “身边好多男生都有相机了,都是爸爸送的。”但他不能这样要求。
中五的暑假,李力持开始打工筹钱。他兴冲冲跑去赚钱最多的地方——建筑工地,一天可以有100港币的收入,但只半天的搬石料、堆砖,就让他等公交车时连抬起胳膊招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去父亲的电池厂做廉价劳动力。“做五洋牌电池,一天只有16块钱。”李力持笑着回忆。整整一个暑假,每天从早上8点干到晚上6点,终于挣到了800多港币。“一笔巨款啊,当时我们家一个月房租才100港币,是八个月的房租。”用这笔巨款,李力持换回了他第一台宝贝相机:日本产的雅西卡相机,价值近700港币,即使和班上中产阶级子弟的同学比起来,都算是很不错的。
李力持对第一台相机记忆犹新。“这台机镜头不能换,但是光圈有F1.7,可以用来晚上拍,灯光很暗都没问题。”剩下100多港币,他特意跑去广州的 百货公司买了台便宜的冲印机。“晚上等父母兄弟都睡了,我就到厨房,用报纸把窗户都贴严实,造好了自己的小暗房。站在水池边等着照片上的人和风景慢慢显 影,那个时候觉得好神奇,好开心。”他很快就掌握了摄影社教的内容,他的新老师是《大公报》周末的一个摄影专版。这是李力持最爱看的一个版面,每周都看得 认认真真。“上面登的人物照、风景照,有时漂亮得像水墨画一样。”他把中意的照片剪下来,贴在自己的本子上,天天琢磨。李力持也给女同学拍照,女孩子们大 多欣然答应。
这台雅西卡相机陪李力持度过了痴迷摄影的最初岁月。一年后,他有了一台德国造的百佳相机。这是台二手相机,才花了100多港币,优点是可以换镜头, 拍什么都更方便了。但在他的摄影生涯中这台相机的意义却远比不上雅西卡,虽然用雅西卡拍的照片“很多被女同学要走,剩下的也难找”,但它让他频频想起那个 在工厂挥汗如雨却心甘情愿的酷热夏天——它是成人礼,以及最初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