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米勒像个鼓足了气的皮球终于泄了气,她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精神紧张而恐慌,尽管从旁人看来,她终于又有了一个稳定的婚姻,甚至还有个孩子,应该可以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了。一家人搬到英国乡下的农场,她迷上了烹饪,再次把超现实主义运用到烧菜之中,做出蓝色面条和粉色花菜这样的东西,她自创的“潘若斯”开口三明治甚至还在一个挪威的比赛中获得头等奖,可见她这个人在任何需要创意的领域中都能拔得头筹。然而她不再对她的美丽外表过多关心,尽管六十岁左右,她居然去做了拉皮手术。但她毕竟是个发了胖的老妇了,不再是那个Vogue封面上的妙龄少女了,而且长期酗酒和猛烈抽烟不仅毁了她的美貌,也毁了她的健康,以至于她在七十岁的时候死于肺癌。
模特生涯、巴黎求学、纽约工作室、埃及婚姻生活、战争摄影,到战后的农妇生活,米勒自己曾经评价她一生中的各个阶段“如同被水浸过的拼图,湿透了的每一块拼图无论是形状还是图案都不能相互配接。”不知道她是否想说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一生,如果是的话,倒算是对难以参透她的旁观者们一种安慰了。她大胆的性史始终和她的作品一样富有谈资,作品中遮盖与暴露、魅力与残暴的张力令观众总是隐隐感到色情的暗示,哪怕作品主题本身根本不色情。在曼·瑞为她拍的著名肖像“超现实主义革命”中,赤裸上身的米勒眼神迷离,头上罩着一个金属网格面具。这幅作品体现了艺术家对米勒的痴迷,说出了他在超现实主义运动中和米勒生活中的态度——一种既崇拜又亵渎女性身体的矛盾冲动。米勒声称男人的性自由特权和嫉妒心令她感到窒息,所以她总是在突破自己,不论在私生活上还是职业选择上;她的工作离不开她的美丽,可她同时也在为尊敬和自尊苦苦挣扎;她的努力终于给她带来现代摄影史上的一席之地,并对后来的摄影师们具有不可忽视的启迪,虽然她始终是个备受争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