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手动相机与黑白胶片是霍夫莱纳最经典的随身摄影配置,数十年的游历拍摄中,他奇迹般地没有被所谓现代科技的便捷所干扰,依旧保持着纯粹依靠经验曝光胶片的“古典”精神。他镜头下的中国,大面积的留白与禅意四溢的画面依稀流露着中国古画的精髓。每一处“中国景致”都让我们感觉亲切但又充满陌生质感。

约瑟夫·霍夫莱纳

奥地利风光摄影家,游历世界多国进行摄影创作。

约瑟夫·霍夫莱纳
约瑟夫·霍夫莱纳

出于对这些画面特殊质感的好奇,我们请摄影师讲讲他的器材,他一语带过:“全手动相机,两三支镜头——不能变焦、不带自动聚焦功能的那种定焦镜头,也没有什么自动曝光系统,20岁开始摄影以来即是如此。”“后期没有用过PHOTOSHOP吗?”“在我拍摄的头20年里,从来没有用过电脑,更别说PHOTOSHOP了。如今我也只是用电脑整理自己的拍摄资料,使它们便于查找”。

这就是约瑟夫·霍夫莱纳,一位55岁的奥地利风光摄影师,在数码摄影大行其道的今天,霍夫莱纳就是以这种传统、严谨又稍显迟缓的操作作为艺术创作基点,他的个性化在他完全手动操作的实践里形成。

黄浦江,上海,2008年
黄浦江,上海,2008年

从现实剥离的永恒影像

曾对绘画作过深入研究的霍夫莱纳,其创作自觉地带有一种对意境的探求,他很善于在繁乱庞杂的现实中发掘出抽象美,通过大面积的留白加强影像的空间感,而挑选进画面的每个元素都足以让人回味无穷。在细节的处理上他注重清晰的纹理与质感,每一类景物的形状、线条、明暗,对趣味中心的把握,抑或对布局、节奏等环节的控制无一不令观者感到别样的视觉感受。

其实像霍夫莱纳这样以黑白影调对现实世界进行抽象表现的摄影家大有人在,比如法国风光摄影师拉伊米歇尔(Michel Rajkovic)和以拍摄树林闻名的瑞-卡若凡诺(Ray Carofano)。只不过拉伊米歇尔常使用单调的线条,以一种超脱的形式感把自己镜头下的世界弄得过于冷漠和容不得人般的纯净,将极简主义推向了极致;而瑞-卡若凡诺则在黑白抽象基础上,以线条变形及强烈的明暗对比给予照片浓郁的戏剧感。

霍夫莱纳的作品则更注重现实形象的再现,充满灵气。他的拍摄对象主要是城市,通过简练、干净、细腻的画面客观表现出能体现某个城市本质的、独特个性的地方,他也常常像透纳运用厚涂法那样对影像做出处理,将不可见的空气呈现出物质的形态,从而强调出一种感性效果。

更让我们惊讶的是霍夫莱纳强劲的创造力——几乎每一幅影像都恰到好处地将运动的时空定格在了某个具有代表性的节点上,时间效力在此处消解,画面之内是沉默、冷静,而且充满了一种更为纯粹的魅力,于是在他那些6×6见方的影像作品中,建筑、渡船、江河、空气连同光都获得了一种永恒的价值。

下雪的早晨,西安,2009年
下雪的早晨,西安,2009年

霍夫莱纳的中国视点

回望历史,自从1839年摄影术发明以来,有不少外国人拍摄了中国:比如约翰·汤姆逊在十七世纪后半叶来到中国,为历史留下了中国晚清社会极其生动的最后一瞥;而马克·吕布的热情似乎已经使他成为最具权威性的见证中国近现代历史变迁的影像记录者;直到最近两年爱德华·伯汀斯基带着工业摄影大师的头衔在中国展出了他曾拍摄的以三峡大坝、煤矿、炼钢厂等颇为壮观的工业景观作品。他们都有带着一种比较明显的社会学倾向的自觉性,而相比之下,霍夫莱纳对中国的拍摄更多的是一种个人化行为,使作品中的中国形象具有了更多独特的艺术性,使我们重新发现那种被日常的视角所一眼带过的中国。

比如那张拍摄自颐和园的《玉带桥》,霍夫莱纳并非要呈现一座具有典型中国味道的皇家园林的恢宏气派,而是采取了几乎与水面平行的低角度拍摄。作品弥散着沉重的氛围,灰色调十分明显,拍摄时霍夫莱纳没使用慢速快门,景物则被较为清晰地凝固,而且也没有刻意追求画质的细腻,使得整个影像的艺术性和历史感被强调出来。

缆车,湖南,2008
缆车,湖南,2008
通向天堂的路,杭州,2008年
通向天堂的路,杭州,2008年